陈助的电话在凌晨三点打来。
夜色如墨,傅薄嗔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没有睡,也无需入睡。
加密线路接通,没有半句寒暄。
“老板,锁定了。”陈助的声音穿过电流,清晰而平稳,“我们追踪的那个海外离岸账户操盘手,代号‘幽灵’,过去三年的每一次异动,其所在的物理位置,都与黎振邦的出入境记录百分之九十八重合。”
傅薄嗔没有作声,静静地听着。
“更关键的是,我们截获了‘幽灵’与下线联络时的一段数据流。江水比对过,加密模式与‘枭’组织内部通讯的算法完全一致。”陈助顿了顿,给出了结论,“基本可以确认,‘幽灵’就是黎振邦本人,或者说,是他的一个网络身份。”
一个用来隐藏在暗处,亲自操盘资本帝国的身份。
“证据的有效性?”傅薄嗔问。
“数据具备唯一性和不可篡改性,但无法直接指向黎振邦的实体身份。这是网络世界的规则。”陈助回答,“简单说,我们可以证明‘幽灵’就是‘枭’在国内的代理人,但无法在法庭上证明‘幽灵’就是黎振邦。”
“够了。”
两个字,结束了通话。
书房里,叶弈墨从阴影中走出,她同样一夜未眠。她不需要问,就已经听完了整通电话的内容。
“黎振邦就是‘枭’。”她陈述着这个事实。
“是他,或者一个他绝对信任的影子。”傅薄嗔的指尖在桌面上划过,仿佛在勾勒一张无形的网,“这让事情变得简单,也更危险。”
简单在于,他们找到了蛇头。
危险在于,蛇头远比他们预想的更谨慎,更庞大。
“警方的调查有动静了。”叶弈墨递过去一个平板,上面是她刚刚收到的信息,“你匿名送去的东西起了作用。经侦部门已经秘密成立了专案组,针对黎家旗下几家有问题的空壳公司,外围调查已经开始。”
傅薄嗔接过平板,快速浏览。
“风声已经放出去了。”他说,“黎振邦这条老狐狸,现在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他会怎么做?”
“断尾。”傅薄嗔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他会推出几个替死鬼,将所有线索全部切断。就像他当年对江安和的父亲做的那样。”
叶弈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所以,下周的签约仪式……”
“计划不变。”傅薄嗔放下平板,“不仅不变,我们还要把火烧得更旺。他越是想撇清关系,我们就越要把他和那张网络牢牢地钉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另一台专线加密的电脑,忽然弹出一条警报。
是江水设置的监控系统。
有高权限的加密通讯被触发了。
叶弈墨立刻上前,十指在键盘上翻飞,追踪着信号源。
“来源是黎家大宅。”她很快定位,“通讯对象……是‘枭’。”
傅薄嗔的身体微微前倾。
“接进来。”
“对方有反追踪,强行切入会暴露。”
“我只要内容。”
“好。”
江水的技术,能在不触动警报的前提下,像一个幽灵般,将对方的通讯内容完整地复制下来。
屏幕上,字符开始逐行跳动,实时转录着一场正在发生的对话。
黎家大宅,黎素秋的卧室内一片狼藉。昂贵的瓷器碎裂在地,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歇斯底里地对着加密电话低吼。
“爸!是不是出事了?外面到处都在传,说局里的人在查我们家的公司!傅云深那个废物是不是把你给卖了?”
电话那头,是经过多重伪装和处理的合成音,冰冷得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
>gt;“闭嘴。冷静。”
“我怎么冷静!”黎素秋的声音尖利刺耳,“傅薄嗔那个小畜生还活着!现在警察又找上门!我们都会完蛋的!爸,我们跑吧!去瑞士,去哪都好,不要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