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昏暗,被金融终端上瀑布般泄落的红色数据流切割得支离破碎。
那些数字,曾经代表着黎氏集团不可一世的商业版图,此刻却像雪崩前的最后几片雪花,预示着整座山脉的倾覆。
“开盘三分钟,黎氏集团及其旗下七家上市公司,全部跌停。”陈助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播报一份气象报告,“抛单量已经击穿了系统阈值,交易实质上已经停止。”
“他们的‘护盘基金’呢?”叶弈墨问。
“被我们提前设置的空头合约精准狙击了。”傅薄嗔的指尖在平板上划过,调出另一张图表,“他们每动用一笔资金,都会触发我们预设的杠杆交易。救市的钱,变成了砸盘的炮弹。”
叶弈墨看着那条近乎垂直向下的k线,那不是商业的逻辑,而是战争的轨迹。“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可能。”
“当他们把主意打到你身上的时候,就没有了。”傅薄嗔说得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陈助的通讯器再次响起,这次的通话格外简短。
“傅总,黎氏的几个主要合作方,包括‘泛亚能源’和‘北欧重工’,刚刚单方面发布了公告,宣布暂停与黎氏的一切合作,并保留追索赔偿的权利。”
“银行呢?”
“四大行已经同步启动风险评估,冻结了黎氏的授信额度。有三家规模较小的商业银行,已经派出了法务团队,准备申请资产保全。”
一堵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走砖石。
最先嗅到血腥味的,永远是资本。它们没有立场,只有利益。当黎氏这艘巨轮开始漏水,所有的“盟友”都变成了争抢救生艇的鲨鱼。
“釜底抽薪之后,便是墙倒众人推。”叶弈墨评价道。
傅薄嗔没有回应,他只是放大了屏幕上的一个区域。那是黎氏集团的债券交易市场,价格已经跌破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不,”他终于开口,“这不是推,是分食。”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名安保人员走了进来,低声对陈助说了几句。
陈助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他转向傅薄嗔:“傅总,我们的人汇报,黎素秋在半小时前离开了黎家大宅,车辆正朝国际机场方向移动。她动用了一本备用的外国护照。”
“边控令已经下了,她出不去。”叶弈墨说。
傅薄嗔却摇了摇头。“官方的网,捕的是大鱼。但总有几条滑手的泥鳅,会以为自己能钻出缝隙。”
他的话音刚落,桌上的私人电话发出轻微的震动。他接起,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金丝雀’已出笼,正飞向东南方。是否执行‘剪翼’方案?”
“执行。”
傅薄嗔吐出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解释,但叶弈墨已经懂了。从黎家被锁定为目标的那一刻起,一张远比官方通告更严密、更私人的网,早已悄然张开。黎素秋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移动,都在这张网的监控之下。她以为的逃亡之路,不过是猎人预设好的陷阱。
“她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吗?”叶弈墨问。
“后悔是一种奢侈的情绪,弃子没有资格拥有。”傅薄嗔切换了屏幕,上面出现的是机场高速的实时监控画面。
几分钟后,画面中,一辆黑色的轿车被前后四辆不起眼的越野车逼停-->>在应急车道上。没有警灯,没有鸣笛,一切都安静而高效。车门打开,几个人影迅速控制了车内的目标。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拦截完成了。”陈助低声报告,“人已经移交。”
黎素秋的豪门梦,终结于一条通往自由的路上。讽刺的是,这条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