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满了傅家老宅的每一个角落。
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空气里凝滞的寒意。
“说。”
傅薄嗔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次落下,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陈助的心上。
“两个小时前,集团在非洲的g3钻石矿项目,遭遇不明武装势力袭击。”陈助的语速平稳,却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紧迫,“对方装备精良,行动目标明确,直接摧毁了我们的核心开采设备。初步估算,直接经济损失超过九位数。更重要的是,项目将无限期停摆。”
傅薄嗔的敲击停顿了。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当地的安保公司呢?”
“全灭。”陈助递上一份文件,“这是现场传回的零星照片。对方的手法很专业,清除了所有痕迹,像是在执行一场军事行动,而不是普通的抢掠。”
傅薄嗔没有去看那份文件。
他问了另一个问题:“同一时间,还有什么别的事?”
陈助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有。我们监控到,黎家‘枭’组织的几条漏网之鱼,近期在金三角一带有异动的迹象。活动频繁,但目标不明。”
“目标不明?”傅薄嗔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在他的唇齿间碾过,带上了几分嘲弄的意味,“一个废了的矿,一群死了的人。陈助,你觉得这是巧合?”
“不是。”陈助立刻回答,“这两件事背后,必然有关联。袭击矿山,是为了拖住我们的资金和精力。‘枭’的残党活动,是声东击西,也可能是在酝酿真正的杀招。他们的背后,有了一个新的主子。”
一个能同时调动非洲武装力量和金三角亡命之徒的主子。
一个敢于向傅家亮出獠牙的新对手。
“查。”傅薄嗔只给了一个字。
“是。但是……对方行事缜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怀疑,有内鬼。”陈助说出了那个最致命的可能。
g3矿产项目的安保路线和设备布局是傅氏集团的顶级机密。没有内鬼的接应,外面的势力不可能如此精准地一击致命。
“内鬼……”傅薄ten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阴影里。
他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傅明薇。
那个他血缘上的堂姐,那个永远笑得温婉慈和的女人。
她今天下午,刚和叶弈墨见过面。
……
楼下传来的低沉对话,断断续续地飘进叶弈墨的耳朵里。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傅明薇的话语如同魔咒,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与虎谋皮的焦虑,让她无法入眠。
口渴得厉害,她起身下楼,想去厨房倒杯水。
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书房的门缝里透出光亮,也泄露出几个让她遍体生寒的字眼。
“……枭……”
“……黎家……”
“……损失惨重……”
叶弈墨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是她听错了吗?
枭。
那个如同噩梦一样,曾经将江家拖入深渊,让她失去一切的组织。他们不是已经被傅薄嗔连根拔起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
她不受控制地向书房门口挪近了一步,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谁在外面?”
书房里,傅薄嗔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门,开了。
陈助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叶弈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攥紧了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下来喝水。”
陈助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傅薄嗔就在里面。
他坐在那片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审视着踏入他领地的猎物。
叶弈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睡不着?”傅薄嗔问。
“有点渴。”叶弈墨避开他的问题,走向一旁的吧台,给自己倒水。她的手有些不稳,水洒了几滴出来。
“我以为,和堂姐聊过天后,你应该能睡个好觉。”
傅薄嗔的话,轻飘飘的,却让叶弈墨的背脊瞬间窜上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