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带着满足的心情离开了。
但马皇后并没有立刻回后宫。
她一把抢过朱元璋手里的浓茶,瞪了他一眼:“重八,说了多少次了,刚吃完饭别喝浓茶!”
平日里一个眼神就能让大臣们战战兢兢的朱元璋,此刻被马皇后夺走杯子,却一声不吭,反而讪笑着看了看她:
“唉呀,妹子,咱这不是忘了吗!”
“都怪宋利这个家伙,咱明明早就交代他了,可他给忘了啊!”
“真是倒霉!”
宋利一下子跪倒在地。
他并没有急着喊冤。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在为朱元璋担责。
马皇后瞥了宋利一眼,语气平静地吩咐:“宋利,去外头跪一个时辰!”
“我早就提醒过你,要记得督促陛下按时饮食、作息。”
“要是陛下固执不肯听,你难道不会来告诉我?”
“小惩大诫,罚跪一个时辰,你可认?”
宋利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小人认罚!”
说完,他低着头慢慢向外走去。
皇后此举并非惩罚,反而是在救他。
朱元璋的脾气大家都清楚,在皇后面前或许温和,但一旦皇后离开,很可能就会拿他出气。
可若是皇后先当着朱元璋的面罚过他,朱元璋反倒不好再动手了。
这些宫中的弯弯绕绕,宋利作为老人,早已心知肚明。
朱元璋自然也明白。
不过此时,他的心思并不在宋利身上。
他挥了挥手,让其他小太监退下后,拉着马皇后的手,轻轻揉捏着,柔声问道:“妹子,你觉得胡惟庸这人如何?”
尽管朱元璋总说“后宫不可干政”,但他自己却是违反得最多的。
毕竟,马皇后是与他一路同甘共苦走过来的奇女子,在朝臣中的声望不亚于他。
若不是马皇后多次出面,许多大臣早已撂下担子。
而两人私下讨论朝臣的事,早已习以为常。
马皇后沉思片刻,轻声道:“惟庸早年咱们就认识,那时他确实有些恃才傲物、年少轻狂。”
“不过,这些文臣但凡有点本事,大多都有些类似的毛病。”
“但立国后,我与惟庸从未私下见过,这是头一回。”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惟庸的性子沉稳多了,而且,他是个实在人!”
“杨宪拉着一帮劾他的事,我在后宫都听说了。”
“可他偏偏还能对杨宪做出如此高的评价,至少证明惟庸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重八,你觉得呢?”
朱元璋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抚过下巴上的胡须,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咱现在就是纳闷,他这性子怎么变得这么快。”
“妹子,你也知道,早些年他刚投到咱身边时,还是个愣头青,啥事都敢冲在前头。”
“那时候他多狂啊!”
“后来立国了,他就一门心思往上爬。”
“妹子,咱不怕跟你说,之前胡惟庸那副拼命往上爬的劲儿,爬到丞相位子上还嫌不够,咱真是看不下去了。”
“当时咱都打算花点时间搜集证据,直接把他给办了!”
“可他大病一场、死里逃生后,整个人变得咱都不认识了。”
“这变化也太大了!”
马皇后听到这里,脸色骤然一变。
“重八,那你跟咱说说,你觉得胡惟庸现在变成啥样了?”
朱元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马皇后的神情,顺着她的话答道。
“变得太老实了!”
“这已经不是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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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春风得意地扛着一袋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回到家中。
对他而,既然已将土豆献上,这件事便暂时与他无关了。
未动手前,他可以提意见、说想法,但一旦开始,最好保持沉默。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并非推脱之词,而是老成持重的经验之谈。
莫伸手,伸手必被斩,这是资深官吏必须铭记的法则。
不做不错,多做多错,这才是官场的常态。
因此,胡惟庸将土豆放在朱元璋面前后,便不再过问。
反正功劳已是板上钉钉,何必自寻烦恼?与其为此劳心费神,不如想想如何让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更舒坦。
比如,娜娜和春妮儿是否又有新花样?厨师是否琢磨出新菜式?这些可比外界的纷扰有趣多了。
然而,胡惟庸闭门不出,安心过自己的生活,外头的学子们却因为朱元璋的一道圣旨彻底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