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遇到点事情,扰了心神没法写,接下来继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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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的许昌,天空像一面烧红的铜镜,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滴雨未下,田间的夏播作物早已枯萎成一片焦黄。
豫西的旱情一路蔓延,终于席卷了整个豫省。
站在许昌城墙之上,包国维俯瞰城郊。
烂席、破木板、树枝和黄土随意拼凑而成,灾民们挤在其中,像一堆麻绳缠绕的影子。
闷热空气中夹着酸腐的气味,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刘先生,不是我们不肯帮忙。"
绥署副长官陈松柏率先开口,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第三绥靖区直属中央,承担了极大的军粮上缴缺口,我们自己都饿着肚子往中央上供,实在是捉襟见肘。"
后勤处长李国祥紧接着补充,手指敲着城墙砖石:"豫东现在收容的难民已经超过了三十万,
就这数量还是半月前才统计的,如今每日都有豫南、豫北、豫西的难民涌入,
我们自己仓库里的存粮,如今连维持现有部队都有些吃力了。"
刘庄夫圆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长衫后背已经湿透。
这位豫省省政府咨议、洛阳名绅强忍着焦虑,声音却止不住发颤:"诸位长官,豫西现在..."
"刘先生怕是不知道,"政训处长王旭东突然打断,皮笑肉不笑地说,
"就昨天,许昌郊外的粥棚又发生了六起暴力哄抢,为了保证绥靖区内的地方安靖和秩序,
绥署抽调了整整一个师又三个团的兵力在各处难民营驻扎,商都城面对的日军压力倍增!
我们自己的灾民都管不过来,哪有余力顾及其他?”
说到这里,王旭东眼睛眯了起来,“省政府握一省资源,早在灾情初现时就应该有所措施,也不至于如今这般!"
新任军参谋长何为闻,也是突然插话:"我听说一战区新上任的蒋长官可不一般,手里可攥着不少军粮呢,一战区长官部就设在洛阳,
刘咨议不去蒋长官面前借粮,倒是来咱们第三绥署借粮?"
刘庄夫闻,脸色刷地惨白。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军部……军部那些军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喉结剧烈滚动着。
他心里翻涌,却说不出口。
忠君爱国、家国天下的思想灌注了一辈子,他怎么能直――
豫省百姓饿死一片,中央却仍催缴军粮、督征兵员,
新上任的战区长官蒋鼎文更是不顾百姓死活,仍在每月催缴军粮、督征兵员。
城墙上一时陷入死寂,只有热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
刘庄夫突然深深一揖到地,额头几乎触到滚烫的城砖,
"包长官!汝阳城外已经出现人市!
三斤小米就能换一个大姑娘!
洛宁的树皮都剥光了,饥民开始吃观音土..."他抬起头时,浑浊的泪水在皱纹间纵横,"刘某请求诸位,救救豫西百姓吧!"
“省府借贵区贵军两百万斤军粮,等到中央的赈灾粮发下,一定第一时间归还!”
“正煜啊。”包国维突然转身,
在众人身后的民政处长李正煜立刻上前,几个月来安置灾民的劳累让他看上去老了五岁,
满脸乱糟糟的胡茬,眼睛布满血丝。
“通知运输科……”包国维顿了顿,抬眼看着刘庄夫,“五百万斤粮食分批运往洛阳……”
闻,刘庄夫的眼睛瞪圆,胸口一阵扑腾,
“军长!”
不等陈松柏、何为等人出声,李正煜就几乎是吼出声来,
“您下令削减公署官员和军队配给口粮,挤出来的粮食才勉强养活豫东上下――我们还拿什么再分出去?!”
他满脸疲惫,声音嘶哑,却带着几分绝望。
包国维望着远处那片灰褐色的灾民窝棚,良久,才缓缓摇头。
他没有去看李正煜,而是转向刘庄夫,
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刘先生,这粮食你带回去。
但要记住,这不是给蒋鼎文和那帮当官的,是给豫西百姓的。"
刘庄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滚烫的城砖上,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热泪砸在砖面上,很快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包长官大义!
刘某代豫西百姓,在此谢过包长官的救命之恩!”
陈松柏、李国祥、李正煜三人拿着包国维亲手批下的条子,
陪着满脸激动的刘庄夫快步下了城楼。
刘庄夫一边走一边拱手,连声称谢,脚步几乎都要飘起来。
城楼上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包国维与王旭东。
风掠过城垛,带着焦土与炊烟的气味。
王旭东慢慢收了神色,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警卫退到远处。
待到脚步声散尽,他才低声凑近包国维耳边,语气沉重:
“军长,虽说豫东的旱情还不至于豫西那般厉害,
您之前在大建设里打深井、引水蓄水、积粮,这些都见了成效,粮仓里也还算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