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开始反击了(二)
这次走后,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来。
我依旧被困在这间屋子里。
但和被困在皇宫中,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自小就不受宠。
儿时不如其她姐妹黏人可爱,不讨父皇喜欢。
长大一点儿,母妃有了弟弟,对我也总是忽视冷落。
直到弟弟三岁那年,病得夭折了。
母妃痛不欲生,好像生活自此没了盼头。
于是选择在弟弟离开时的同一个雨夜,悬梁自尽了。
父皇有许多孩子,他不在意我,我也觉得我所谓。
可母妃,她只有我一个女儿。
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地将我生下。
然后,抛弃我。
后来很多个雨夜,我总是惊醒,然后抱着被子,在空荡的宫殿中哭得撕心裂肺。
没有人管我。
守夜的下人早就偷跑回去睡了,或者听见了我的哭声,也只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的眼泪几乎要流尽了,甚至想跟随母妃一同去了。
可我又想到,她或许早就已经高高兴兴地和弟弟团聚。
我去了,反倒是多余。
于是自那以后,我便不再流泪。
我想着,若无人来爱我,那我便为自己而活。
哪怕遇人不淑,再一次被误以为可托付终身的爱人抛弃,也没关系。
这公主封号不过一个名头,何况它现在已经烂透了,不要也罢。
等季令礼放我出去,我便不再回皇宫。
离开京城,天地之大,四海皆可为家。
可我没有想到。
我等不到出去的那一天了。
不仅如此。
我还会把命,也留在这里。
4
窗外轰隆一声雷响,暴雨倾盆而至。
屋内滴答、滴答,殷红的鲜血落在地面的声音,被雨声全然吞没。
季令礼低头,看着胸前刺入他大红喜袍,直逼心脏的发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俊白的脸颊染上绯红,吐息间皆是浓重的浊酒气息。
本该是他和谢云湾的大喜之日。
可他却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
我手指有些颤抖地拢好滑落肩头的衣裳,极力让自己冷静。
“滚出去。”
然而,季令礼的脸上浮现出癫狂的神色。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仿佛察觉不到痛,摇摇晃晃向我逼近,嘴里呢喃不断:“错了!都错了!”
他盯着我,双目猩红,“是他弄错了……是他弄错了!”
“…我们根本不是兄妹,沅儿…你才应该是我的妻子!”
我心里一惊。
还没来得及思索他话中的深意,便被季令礼直接扑倒在了床榻上。
我忍无可忍,抽出枕头下藏的匕首,用力向他刺去。
但季令礼竟然有所防备。
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拧,匕首便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季令礼喝得太醉,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面红耳赤,额角青筋凸显,手掌忽然死死掐住了我的脖颈。
他痛苦地质问我:“……你也想杀我?为什么?!”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他的手掌越收越紧,我奋力挣扎,眼前逐渐模糊不清。
到最后,我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恍惚间似乎听见季令礼痛苦地在我耳边说:
“……这个秘密不能被旁人发现。”
“我筹谋多日,不能功亏一篑,沅儿…”
“原谅我。”
……
天地间的声响尽数消弭。
我死了。
但我不甘心。
凭什么我这一生,总在遭遇冷眼、厌弃、伤害。
就连死也死得这么憋屈?!
我的灵魂极度震荡,压抑多年的不满与怨恨犹如大地开裂岩浆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