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子刚用破布擦干脸上的雨水,听了赵凤霞骂的话,忍不住泼了盆冷水。
“妈,你就别想了,”她声音有气无力的,带着一股子认命的颓丧,“除了李建业,谁还会买?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就他一个人挖了那么老大一个鱼塘,别人家哪有地方养这一万多尾鱼苗?”
这话像一根针,瞬间就戳破了赵凤霞幻想。
赵凤霞的骂声戛然而止,她愣在原地,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两下。
是啊,除了李建业根本没人有鱼塘。
也就李建业那个邪乎的家伙,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又是盖砖瓦房,又是挖鱼塘,日子过得跟别人家都不是一个年头似的。
想明白这一层,赵凤霞刚刚还高涨的气焰,一下子就瘪了下去。
她一屁股坐到炕沿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已的大腿,那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的天爷啊,这叫什么事儿啊!”她开始干嚎起来,声音里满是懊悔和心疼,“为了捞这些鱼苗,费多大劲儿,咱们在河里泡了几天?累死累活的,还割了这么多天肉吃,这可……都是钱啊!”
她越说越心疼,仿佛那些肉不是吃进了肚子里,而是直接被人抢走了。
“这下可好,鱼苗卖不出去,肉也吃了,里外里全赔了,我们娘仨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刘英子听着她妈的哭嚎,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发酸,眼圈一红,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她本来就觉得委屈,被李建业耍了一通,又淋了一身雨,现在被她妈这么一说,更是觉得自已倒霉到了家。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又压抑,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母女俩一高一低的抽泣声。
一直闷不吭声坐在角落里,像个闷嘴葫芦似的刘勇,这时候突然抬起了头。
他那双因为愤怒和憋屈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
“哭啥,嚎啥!”他猛地一拍炕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把赵凤霞和刘英子都吓了一跳。
“天还没塌下来呢,他李建业不买就拉倒,大不了咱们自已用!”刘勇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自已用?”赵凤霞停住了干嚎,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已的儿子,“这玩意儿咋自已用?难不成……咱们拿它当饭吃啊?”
刘英子也用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她哥,满脸的不解。
刘勇看着她们俩那没出息的样子,心里有一种想出“绝妙”主意的自得。
他从炕沿上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你们想啊,现在咱们这鱼苗是现成的,费了那么大劲捞上来的,就这么扔了或者贱卖了,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那咋办嘛!”赵凤霞急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