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亭的眼珠是少见的纯黑,这点和她姐一样不,准确来说,谢家人的眼珠几乎全是纯黑的。像口深不可测的井,看不见底端,只能看见黑黢黢的洞口在朝你笑,到处泛着阴冷的毒气,分明是想拉人陪它一同沉眠在这暗无天日的井底。
她嘴角是笑的,眼神是冷的。
徐归舟倒也不惧,就这样直视着她,手不安分地抓着流苏搓,悠闲开口:“怎么,洁癖大爆发?”
被他清凌凌的目光望着,谢晚亭坚持了会儿就退缩,退而求其次地盯着那只把玩流苏的手。
突出的骨关节弧度漂亮,银白色的穗穿插在指间,一时分不出谁更白。
谢晚亭想起白天握住的那只手。
以前的徐归舟浑身都是烫的,像个热烘烘的暖炉,天气一冷她就喜欢窝在他怀里,听他念书。有时是童话书,有时是小说,有时是文学作品徐归舟一闲下来就爱看书,他们会窝在沙发上看一整个下午的书,直到她在徐归舟舒缓的声音里睡着。
所以她想不通,这个人的身体现在怎么能这么冷。
明明他走的那天是个艳阳天。
是太阳最光辉灿烂的时刻。
“嗯,不想别人碰。”谢晚亭把脸埋进手臂里,闷声说。
“那药材也不是我抓的。”徐归舟说。
“我知道。”谢晚亭跟朵蘑菇似的蹲着,“但是不一样,哥哥,那不一样。”
“嗯,确实不一样。虽然是老中医抓的,但是我亲手放进去的。”徐归舟轻轻拽了拽流苏,“等有空了,我们一起去中药馆,重新给它装满,你觉得怎么样?”
谢晚亭过了会儿才说:“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我是说这回不骗你,真的。”徐归舟话说到一半想起早上刚被这小孩翻过旧账。
谢晚亭还是没抬头,捏着香囊朝他伸出小拇指:“拉钩。”
“好好好。”他笑着勾上,轻轻晃悠,“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谢晚亭终于笑了。
不是那种礼貌的、下意识勾起的完美假笑,是眼里掉进花瓣,荡起春风的笑。
她仰起脸,偏着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