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酌云少时曾觉得,不被赋予“爱”的名字是种诅咒。她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成了天边飘泊无依的云朵。来处不清晰,归途也模糊。
青葱时代的周酌云显然是个伤春悲秋的小孩儿,因此,将满十四岁的她问了个很哲学的问题:幸福是什么?
正值八月酷暑,十七岁的徐归舟叼着冰棍,神秘莫测道:“现在。”
“现在?”周酌云重复道。
“对啊,现在。”他笑着指了指天,“阳光明媚的夏天,我们正在树底下吃冰棒,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红枫色的校服衬得他颇有点大病初愈的意思,树影在他身上跳舞般的晃动着,看着生机勃勃又有些萎靡。
小半年没能见到他的周酌云不免多看几眼,片刻后很突然地问:“你不喜欢亮色吗?”
“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的?”徐归舟面露不解,“没啊,为什么这么问?”
“除了校服,你平常不都穿黑白蓝么?”
“我穿着不好看吗?”他臭屁地挑眉。
周酌云顿了几秒,勉强道:“还行,就是看着不太像活人。”
徐归舟:“”
徐归舟道:“要是你能把评价我的这份‘坦诚’放在别的方面就好了。”
“你是在讽刺我吗?”她想了想。
“请不要带有色眼镜来揣摩我的善良。”徐归舟边说边往后仰,像搁浅在长椅上的咸鱼,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夏日似乎天生萦绕着难以捉摸的安宁,蝉在枝头喋喋不休地鼓噪着,煦风吹落叶片,飘飘忽忽地停在少年人的眉间。
周酌云愣了好半晌,才慢慢探出手。在捏住叶柄的刹那,安睡的船只仿佛被惊动,他稍稍偏脸,看向停滞的云,眼里满是细碎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