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喝这碗汤时的酸涩滋味仍然让他记忆犹新，可这是余娇给他盛的汤，当着她的面，他不能不喝。

就像有些事他知道，可余娇不想让他知道，他就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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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娇出了门，先找服务生，让他们给苏苏换份七分熟的牛排。

紧接着她向卫生间走去，刚转过拐角，就看到苏苏站在不远处打电话。

他死死攥着手机，声音是压低了的绝望，连她来到他身后都没发现。

“我不是给了你一百万吗？你不是跟我说够你还债了吗？你他妈为什么又找我要钱！！什么……丢了？你他妈的你骗三岁小孩呢，你走在大街上丢了一百万？？你他妈自己信吗！！你就是又去赌了！！”

“你要不要点脸啊？我草，你怎么不去死啊，那他妈是一百万啊，你以为一百万是笔小钱吗，你怎么跟我说的？你怎么跟我承诺的？你是不是说你再也不会赌了？你这个婊子，你不要来找我了！你这个臭婊子！”

“不可能，我一分钱都没有了，我都给你了，你要逼我死吗，妈妈，你是我妈妈，你要逼死我吗！！”

“对，对，对，我是白眼狼，对，我就是白眼狼，你不要再找我了，我求求你了，你去死吧，我好希望你能今天就被车撞死，你去死吧，你去死吧！我再给你一百块，你给自己买份保险然后去死好不好？”

“什么叫我多勾引点儿富婆就能赚到钱？你以为赚钱那么容易吗？你怎么不去，你怎么不自己去卖，这样吧，你趁着还没绝经，你快去张开大腿去卖吧，反正你本来就是个婊子，你自己卖自己花，不要再吸我的血了！！”

周边的人来来往往，很多人对他侧目而视，对来这里吃饭的体面人来说，苏苏的话太过粗俗而不堪入耳了。

但他已经不在乎，带着哭腔的气音抖得不成样子，全然不见那会儿在包间里生机勃勃的样子。

如果说今早他坐上火车来到幻光市的时候心里还满怀着对新生活的渴望，那么此时，他变成了一只重新被扔回暗无天日粪坑里的扑棱蛾子。

一只翅膀湿透、沾满污秽，所以再也没有力气重新飞起来，只能默不作声死去的扑棱蛾子。

方苏狠狠挂断电话，在原地呆立一会儿，猛的转头，正好撞上正偷偷摸摸准备走开的余娇。

那一瞬间，余娇和方苏都沉默了。

余娇在心里震耳欲聋的“草”了一声。

这太他妈尴尬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出来找方苏。

她本来是兴高采烈的来找他上演午夜日韩小电影的，没想到被迫听了一场八点档狗血苦情剧。

想偷偷溜走，结果还被抓个正着。

谁来为她发声！

余娇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前的苏苏，实在是太狼狈了。

他脸上泪痕纵横交错，精心描绘的眼线已经晕开，那双不久之前还藏着挑逗、野心，闪闪发亮的眼睛，此时空洞、失焦。

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余娇心头，发出“滋啦”一声响，把她原本的欲望浇了个透心凉。

主要是苏苏看起来有点死了，他现在就像一只美丽的，毫无生气的玩偶。

余娇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一种沉重，这种沉重名为“命运”，沉甸甸压在方苏身上，甚至让她这个看客都不禁唏嘘。

反而是苏苏先说话了，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娇娇姐，你怎么出来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