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梦里。

霍雨浩撩开帘子，垂眼撞进了楼下人的眼中。

霍雨浩靠在窗边，月光如纱，蒙在楼下人身上。

他握着窗帘的手紧了紧，金色的睫毛弹动，楼下的人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就抬头向霍雨浩望过来。

霍雨浩下意识扬起一个笑脸，扯了扯嘴角，又面无表情。

楼下人看他表情变化，反而笑了出来。

“扑哧。”

霍雨浩听见那声轻笑在他耳边炸响。

“下来。”

霍雨浩突然想起流传已久的人鱼的故事。

那种神秘的诡异的海妖生活在深海，常常用他们美丽的容颜和动人的歌声引诱路过船只的水手。

传说有魂斗罗强者无法抵抗诱惑，当人们赶到的时候，他正毫不抵抗地被人鱼捧着脸拖下了深海，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

感恩灵眸武魂带来的绝佳视力，楼下人唇形每一处细微的变化尽入眼中。

她没有出声。

她说：“下来呀。”

霍雨浩哂笑一声，门外甲胄叮当碰撞的声音传入耳中，过了一会，空气慢慢恢复了寂静。

霍雨浩定在原地没有动。

月光下，年轻的男孩站在阳台上，他原本是爱笑轻佻的性格，此刻却故作老成。

宁天想到这，笑得眉眼弯弯。

下、来、吧。没人看守了。

霍雨浩深深看了楼下盛装的宁天一眼，转身离开了阳台。

史莱克城的夜有些凉，宁天腿上穿了双过膝的白袜，她手背后，低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踮了踮脚。

巫风在一旁抱着胸看着，和宁天同样的小皮鞋不满地蹬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霍雨浩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白头堡内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似的。

别说管家先生，就连原本应该恪尽职守的卫兵队也凭空消失。

霍雨浩目光深深，抬头和门外的宁天对视。

宁天嫣然一笑，盛着星光的眼睛眨了眨，白裙和月光交相辉映，映衬着她如同九天下凡的神女。

“你过得怎么样？”

霍雨浩挑了挑眉，回道：

“托少宗主的福，滋润极了。”

霍雨浩踏出那扇大门，一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与宁天遥遥对望。

宁天看着他笑出声来，伸出细长的手指对霍雨浩勾了勾。

“我明天不能去送你了，所以今晚特意来为你践行。下来啊。”

霍雨浩心中叹了口气，一抬头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副风流张狂样。

街上空无一人，也许是因为宵禁，也许是强权的压迫，他一边想着，一边抬脚一步一步迈下台阶，在他的感观里，史莱克城俨然一座空城。

几息之间撤走所有守卫清理街道，这是在警告自己她这少宗主不仅有野心，而且有能力，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吗？

霍雨浩心想，那她成功了。

没想到七宝琉璃宗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一个理论上没有实权的半大的少宗主竟然能调空史莱克城内宗门的象征之一。

可见他们内部松散到了何种地步。

霍雨浩摆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以示对强权的不屈精神。

宁天仰着头望着霍雨浩，霍雨浩拾级而下，离她越来越近，她脚步像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终于，他们平视，温馨的月光在他们中间流淌。

宁天注视着他的眼睛，霍雨浩下意识挑起一个挑衅的笑容。

“少宗主这是要起义？”

“霍雨浩十分乐意为您效劳。”

巫风一听这话，抱着胸把头扭到另一边，当即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宁天却没有特殊反应，她慢慢踱步到霍雨浩面前。

霍雨浩微微低下头和她对视，宁天突然笑出了声。

“你不是问我能给你什么吗？跟我来，我给你看。”

宁天转身，细长的手指对他勾了勾，走向旁边的小巷子。

霍雨浩喉头有些发紧，他猛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