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军大营来报,军饷拖欠三月,将士已用铠甲典当换酒喝!他们都在跟朕要钱!”
    赵乾捡起一本奏折,猛地掷在陆渊脚下。
    “你告诉朕,他们谁在说谎?还是他们都在说实话?如果是后者,那朕的大夏,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朕的国库,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
    皇帝的质问,像是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陆渊躬身,捡起了那本奏折。是户部尚书的奏报。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皇帝的情绪稍微平复。
    “你殿试之上,高谈阔论,要为朕修史,为万世立法。可你看看,国库空虚,朕连将士的粮饷都快发不出来,还谈什么万世基业!都是空谈,都是废话!”赵乾的怒火渐渐转为一种深沉的疲惫,他坐回椅中,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这是这位帝王,的清客了。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陆渊没有理会系统的调侃。他开始动手了。
    他的动作极快,一本本奏折在他手中翻过,他完全忽略了那些歌功颂德的骈文,也无视了那些哭穷叫苦的陈情。他的手指只在一处处数字上停留。收入,支出,亏损,火耗,实收,额定……
    一个个数字被他用笔记录在草纸上。然后,他换了一张巨大的白宣纸,在上面画出了一个奇怪的图形,中间一道竖线,两边各有栏目。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御书房内,只有陆渊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
    赵乾一直坐在那里,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到陆渊时而蹙眉,时而摇头,最后,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陆渊直起身,拿着那张画满了数字与表格的巨大宣纸,走到了赵乾面前。
    “陛下,请看。”
    赵乾凑了过去。他看到了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纸张左边写着“入”,右边写着“出”。下面分列着田赋、盐铁、商税、军饷、官俸、河工等细项。每一个细项后面,跟着的不是长篇的文字说明,而是一串串清晰的数字。最后,在纸张的最下方,有一个简单的算式,得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赤字。
    “这是……”
    “陛下,这叫收支表。它告诉我们,国库每年账面上应该收多少钱,实际上收了多少钱,应该花多少钱,实际上又花了多少钱。”陆渊的手指在图表上移动,“户部说有结余,没错,因为他们只算了‘应收’。地方说缺钱,也没错,因为‘实收’远低于‘应收’。边军说没钱,更没错,因为国库的钱,在层层下拨中,被一种叫‘火耗’的东西,吞噬殆尽了。”
&lt-->>;br>    “臣斗胆总结,国朝财政,有三大死穴。”
    陆渊的手指,重点在图表的三处。
    “其一,税制繁杂,征收成本高昂,百姓缴一斗,国库得三升,中间的损耗,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