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开门!给老子开门!”
破锣般的吼声砸碎了午后的宁静。
铁门被拍得哐哐作响。
院子里,霍司烨正满头大汗地擦着江渝改装的那辆二八大杠。
听到这声音,他“操”了一声,扳手往地上一扔。
“阴魂不散的讨债鬼!”
他捞起袖子就要去开门。
“四哥。”
江渝的声音很平静,她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葡萄。
紫莹莹的,上面挂着水珠。
她拦住了霍司烨。
“我来。”
江渝走到院门前。
隔着黑色的铁栅栏,她看见了江承志。
几天不见,他像是被榨干了。
头发油腻,眼窝深陷,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松垮地挂在骨头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穷酸和馊味。
他脚边放着一个破麻袋,鼓鼓囊囊。
看见江渝,江承志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饿狗看见了骨头。
他立刻挤出一个笑。
“小渝,快开门让二哥进去,二哥有天大的好事跟你商量!”
江渝没动,也没说话。
江承志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
“是这样,二哥那个药,之前在医院都被缴了。”
他话说得含糊,眼里的慌乱却藏不住。
“不过没关系!二哥找到了新财路!”
他一拍脚边的麻袋,里面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
“看见没?全是收音机!都是我从废品站淘来的宝贝!”
他咧开嘴,露出两排黄牙。
“你以前不是最会修这个吗?你帮二哥把这些修好,我拿出去卖,挣了钱,咱俩对半分!”
他说着眼里冒光,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在向他招手。
江渝的目光,落在那只脏污的麻袋上。
前世,她就是为了这么一袋又一袋地破烂,熬了无数个通宵。
机油混着铁锈味,渗进被零件划破的指尖,那种刺痛,她记得清清楚楚。
而他拿着她修好的东西换来的钱,转身就给江月华买了新裙子。
江承志甚至会嫌恶地让她离远点,说她身上的机油味熏着江月华了。
“不修。”
两个字,从江渝嘴里吐出来,没有一丝温度。
江承志愣住了,掏了掏耳朵。
“啥?”
“我说,不修。”江渝重复,“有手有脚,自己修。”
“你!”江承志怒道。
讨好的面具被撕了下来,露出他本来的狰狞。
“江渝!你他妈什么意思?在医院对我不闻不问就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
“我就当是你在医院讨好霍家二少的!”
“可我是你二哥,你就该给我办事的!你他妈不听话我就替咱爹好好管教你!”
他开始口不择地咒骂。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霍司烨听不下去了。
他几步蹿到江渝身边,指着江承志的鼻子就骂。
“你算哪门子亲哥?”
少年的声音又高又亮,充满了火气。
“你谁啊你,我霍家门口还轮得到你指指点点?”
霍司烨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
“现在看我妹妹过上好日子了,就跟个苍蝇似的叮上来要吸血?你们江家人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啊?”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把江承志打懵了。
大院里的人也凑过来看热闹。
大户人家里的家长里短不罕见,可霍家这个继妹,他们是知道的。
之前给他们送药,对人又亲和,现在过上好日子了,怎么原来的哥哥还要来找她麻烦呢?
江承志被关在铁栅栏外,看着人都围了过来,沉下脸,额角的青筋跳动。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江承志气急败坏,指着江渝:“江渝,你让他骂我?你真就看着他一个外人,欺负你亲哥?”
“你不是我哥。”江渝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从我妈改嫁那天起,就不是了。”
这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承志的眼珠子都红了。
他咬着牙,恨恨地瞪着江渝,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转身想走,又不甘心。
他换了付神色,说:“小渝别生哥哥的气,哥哥也不是非要你修。”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弯下腰打开破麻袋,在里面翻找起来。
讨好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