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病了。
她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喉咙干得像要冒火,胳膊上的肌肉也酸痛无比。
耳边,是林文秀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孩子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厉害?”
霍建国背着手,眉头紧锁地在房间里踱步,“怎么会这么严重?是不是昨天吃坏东西了?”
林文秀把刚从江渝腋下取出的体温计递给霍明宇。
霍明宇看了一眼,脸色也沉了下来:“三十九度二,高烧了。”
“我的妹妹啊!”霍司烨一听,立刻夸张地哀嚎起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啪!”
霍建国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大清早的,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江渝被他们吵得头疼,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沙哑得厉害:“现在……几点了?”
“快下午两点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林文秀连忙过来扶她,眼圈红红的,“饿不饿?先起来吃点东西。”
话音刚落,房间门被推开。
霍沉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军装,肩上落着晨露,显然也是刚从部队赶回来的。
看到江渝醒了,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才放松了些许。
林文秀接过碗,小心地把江渝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
江渝下意识地避开了霍沉渊的视线。
她像只受惊的刺猬,垂下眼帘,盯着自己面前的粥,心虚地揉了揉眉心,然后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勺子碰到碗沿的轻响。
霍司烨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自己参加飞行员培训的趣事,最后还拍着胸脯保证:“妹妹你放心,等哥学会开大飞机了,第一个带你上天玩!”
江渝被他逗笑了,轻轻“嗯”了一声:“好。”
看到他如今朝气蓬勃的样子,江渝心中很是欣慰。
总算这一世,黑子也被抓进去了,他没有再走上弯路。
霍建国看着江渝苍白的脸,还是不放心,试探着问:“小渝啊,你跟爸说实话,是不是那天跟大哥出去吃饭,他光顾着跟别人说话,冷落你了?还是回来的时候吹了风,着凉了?”
江渝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下意识地捏紧了衣领。
“不是的,霍叔叔,就是最近没休息好。”
“肯定是大哥的错!”霍司烨立刻接过话头,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见着未来嫂子,就把妹妹忘到脑后了!重色轻妹!”
霍沉渊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
但江渝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愧疚。
江渝在家里足足休息了两天,高烧才退下去,但还是有些咳嗽。
身体上的病好了,但她心里的病,却越扎越深。
她开始下意识地躲着霍沉渊。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算偶尔在走廊上碰到,也只是匆匆点个头,然后飞快地溜走。
曾经的早安、晚安,都消失了。
霍沉渊察觉到了她的疏离。
一股无名的烦躁感,在他心底与日俱增,像野草一样疯长,却又抓不住源头。
又过了几天,江渝的身体彻底好了。
这天下午,她跟林文秀打了声招呼,说要去市图书馆看书,晚饭前回来。
“去吧,路上小心点。”林文秀正在厨房忙活,头也不抬地应道,“天热,别中暑了。”
“嗯,我会注意的。”
江渝换了件浅蓝色的棉布衬衫,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背着一个旧书包。
她刚走到玄关,就碰上了从楼上下来的霍沉渊。
他看到她准备出门,脚步微微一顿。
“去图书馆?”
“嗯。”江渝点点头,目光闪烁,不敢和他对视。
“我送你。”霍沉渊的语气不容置喙。
江渝愣了一下,几乎是立刻摇头:“不用了!我骑车去,很方便的。”
她的拒绝来得太快。
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霍沉渊的眉头微微一皱,最终没有再坚持,只是淡淡地说:“那早点回来。”
“好的。”
江渝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一般地出了门。
走出军区大院,江渝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刚走出大院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
“江渝同学?”
江渝转过身,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同学,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名字。
“我是钱文斌,我们是高中同学。”钱文斌扶了扶眼镜,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听说你考上清华了,真厉害。我……我正好要去新华书店,顺路,能跟你聊几句吗?”
江渝对他没什么印象,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好。”
钱文斌激动得脸都红了,开始没话找话地聊着高中时的趣事。
“你还记得王老师吗?他上课时总是喜欢敲黑板,喜欢点你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