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还记得当初刚和母亲来霍家的时候,霍振山对她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江渝知道,霍振山出差去地质勘测,八成也是因为自己。
他不愿意家里有外人。
江渝上一世听江月华在家里说过,霍振山只认他自己的妈妈。
对于改嫁进霍家的母亲,和当时跟母亲一起去霍家的江月华,从未打过招呼。
江渝咳嗽了两声,正巧护士端着点滴进来换药。
霍振山几乎没有什么探病的经验,他的生活只有石头和地貌。
所以当护士进来的时候,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还是调整了一下语气,问护士:“死不了吧?”
护士有些吃惊,但还是回答道,“轻微脑震荡,头部、手上有冻伤,缺氧。”
“家属帮她调整一下靠背,垫几个枕头下面,可能会舒服点。”
霍振山嗯了一声,看了看江渝,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笨拙地帮她垫好枕头。
动作很轻,但明显不熟练。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医生开的药,一边看一边问,“你要在这里住几天?”
江渝说:“我就住一天,休息好了明天我就去支教——”
“江渝,”霍振山打断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很危险。”
江渝愣了一下:“三哥……”
“好好待在学校,待在家里。”霍振山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又变得生硬起来,“不要再让霍家人为你担心。”
“听明白了吗?”他转身背对着她,“霍老头要是知道你又出事,该怪我没照顾好你。”
江渝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但她察觉到,霍振山的话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关切。
不是不喜欢她,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们食堂的肉包子。”他语气生硬地说,“趁热吃,别饿着。”
江渝握着还温热的包子,咬了一口,眼眶红了。
霍振山就算不善表达,也会来看她,会给她带包子吃。
就算她是个继妹而已。
前世的她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谢谢你,三哥。”
半晌,她沙哑地问出了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他怎么样了?”
“我哥?”霍振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
“记大过对于一个队长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
“他是军人,现在因为这种事被上级处分。”
他语气里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江渝默默闭上眼,心里承受着这一切。
“为什么要记大过?救人,难道不应该记功吗?”
“擅离职守,违抗军令。”霍振山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他有他的职责。”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些:“不过……他不后悔。”
过了一会,霍振山就回去工作了。
江渝有点累,又睡了一觉,大概晚上才醒。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护士走了进来,给她换药。
护士是个本地人,性格很开朗,一边给她换药,一边笑着说:“小同志,你可真够幸运的。听救援队的人说,再晚半天,神仙都救不回你了。不过你恢复得快,再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正好能赶上我们县里一年一度的丰收节!”
江渝没什么反应,护士便自顾自地往下说。
“那可是我们这最热闹的日子!十里八乡的人,包括山里勘探队的同志们,全都会到山脚下的坪坝上聚会呢!到时候杀牛宰羊,唱歌跳舞,可热闹了!”
“丰收节?”
江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什么时候?”
“下周的星期三啊。”护士算了算日子,“也就是11月24号。”
11月24日,凌晨两点!
而震中,就在县城西边的断裂带上!
护士口中那个山脚下的坪坝,就是断裂带的正上方!
她猛地抓住护士的手,力气大得让对方吃了一惊。
“你说……所有人都会去那个坪坝上?”
“是啊,”护士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
“勘探队的人,也都会去吗?”
“当然了!他们还是这次丰收节的特邀嘉宾呢!大家都要好好感谢他们为国家做贡献呢!”
“还有,现在驻守在我们这里的部队,听说也会去,会在这里开一个表彰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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