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嘉平地震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那一天,当载着江渝和霍振山的吉普车缓缓驶入军区大院时,霍家所有人的心都揪得很紧。
霍建军听说地震之后,一怒之下准备带着三个队的兵冲去嘉平。
还好有霍沉渊传来的消息,稳住了他。
可就算如此,他这几天也没睡好觉。
车停稳以后。
霍司烨第一个冲出去,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咋咋呼呼,而是小心翼翼地绕到另一边,拉开了车门。
“妹妹,慢点!”他紧张地伸出手。
江渝被他夸张的样子逗笑了,“又不是我伤了腿。”
她身上还带着伤,但精神看着不错。
腿上缠着绷带的霍振山,在霍沉渊的搀扶下也下了车。
门口,霍建军和霍明宇早就等在那里。
看到一行人平安归来,霍建军那张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神情。
当他看到江渝手臂和额头上的伤口时,眉头瞬间拧紧,“怎么伤成这样?”
“荒唐!你电话里没说小渝受伤了啊!”
“你们两个哥哥怎么搞的,两个人护不住一个小姑娘!”
霍振山拄着拐杖,往前站了一步,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爸,是小渝救了我。我的这条命,是她从废墟里刨出来的。”
“她冒着危险从缝隙里钻进来,救了我。”
“要不是她”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地震的破坏性,而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还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这个继妹真的不容易。
霍明宇快步上前,拉过江渝的手,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口,镜片后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后怕。“胡闹,简直是胡闹!回头必须做个全身检查!”
霍司烨更是气得跳脚:“我还听说了!江家那几个牲口还诬陷你!”
“要不是你提前告诉大家有地震,后果都不敢想!”
他转头对江渝说,“妹妹你放心,这口气,哥给你出!”
一边的霍沉渊眸色变深了许多,确实。
如果不是江渝的坚持,多少人会被压在土地下。
那片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会变成囚禁他们灵魂的坟墓。
江渝
霍沉渊在心里有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你到底还有多少,不知道的秘密。
霍建军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无比坚韧的女孩,心中百感交集。
他拍了拍江渝的肩膀,沉声道:“好孩子,受委屈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霍家的宝儿是我的宠儿,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从那天起的这一个多月里,江渝享受到了国宝级的待遇。
霍司烨刚考上飞行员。
他把每个月的零花钱全都拿出来,买了麦乳精、罐头这些当时最珍贵的营养品,天天变着花样给江渝补身体。
霍明宇则动用了院长的关系,请来军区最好的外科医生,用进口药确保江渝的伤口愈合得完美无瑕。
每天观察伤口的愈合情况。
他的妹妹不能在脸上留疤。
最近几天,霍明宇甚至把刚进口的面膜带了回来。
每天不厌其烦地监督江渝,美容护肤。
霍振山话不多,却总是悄悄地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放在江渝的床头。
而霍沉渊,则将《北城日报》、《解放军报》上所有关于江渝英雄事迹的报道,一张张小心地剪下来,贴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而此时,江家。
他们因为负债太多,以前的房子也卖了。
现在住在地下的一个隔间。
这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地方,一家三口挤在里面,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墙皮剥落,窗纸破了好几个洞,外面的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江保国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他那条断腿打着石膏,用绳子吊在房梁上。
“疼死我了!都怪江渝那个贱人!”他恶狠狠地咒骂着,“要不是她,我怎么会断腿!”
江承志蹲在墙角,愁眉苦脸地数着手里的几张毛票,“别嚎了!腿断了又死不了!老王家的钱还得还,昨天他又来催了,说再拖下去就要告到街道办去!”
自从被罚了五百块钱,又没了江渝这个主要劳动力,江家的日子彻底垮了。
江保国断了腿,江承志那点小买卖也做不下去了,为了还罚款,他们不得不找邻居老王借了钱,约定每个月还本带息。
可哪知道,江保国的腿伤得这么重,医药费就花了不少,现在连本钱都还不起,利息越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