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霍建军一拳砸在桌上,声音嘶哑,“立刻对所有能接触到这张地图的人员进行隔离审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内鬼给我揪出来!”
命令传达下去,作战室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霍嫣然作为医疗队的负责人,也列席了这次紧急会议。
当听完事情后,她正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一天一夜过去了,调查却陷入了僵局。
所有涉密人员的背景都清清白白,忠诚可靠。
霍沉渊一夜没合眼,双眼熬得通红。
他反复回忆着夜袭当晚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被忽略的线索。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敌人的炮火不仅精准,而且时机也太准了,正好卡在我们换防的间隙。
这个情报,地图上可没有。”
她猛地抓住霍沉渊的手臂,她想起来了,
“沉渊哥,夜袭那天晚上,你记不记得,有一发炮弹落在医疗帐篷附近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那些担架……反光了?”
“反光?”霍沉渊皱眉,“爆炸当然会有火光。”
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没有想太多,但现在觉得确实不对。
“不,不是那种反光!”江渝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努力组织着语,“是绿色的,好像荧光!当时我以为是眼花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霍嫣然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尖锐:“江渝!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在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觉得很可笑吗?
什么绿光,我看你就是想出风头想疯了!”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江渝没有理会她。
“如果担架上涂了东西,所以反光呢?”
“光?”
霍嫣然的脸色一寸寸地变得惨白,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江渝的目光扫过她,最终定格在霍建军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怀疑,捐赠的那批担架的帆布上,被人为地涂满了这种磷光粉尘!我们带着伤员和这些担架转移到新驻地,就等于在晚上的活靶子!”
江渝的话让大家都不禁后背发凉。
怪不得他们会选择夜袭。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江月华捐赠的那批物资。
“没错!”后勤部长一拍大腿,脸色铁青,“那批担架是进口货,帆布质量特别好,野战医院那边当成宝,转移的时候是第一批打包带走的!”
在这一片愤怒的声讨中,没有人注意到,霍嫣然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慌。
她在心里疯狂地对自己说,她只是想给江渝一个教训所以才听信了那人的鬼话
明明不会被发现的。
“可是……这只是推测。”一个参谋小声说,“怎么证实?”
“有办法。”江渝的眼神冷了下来,“把那些还没用过的新担架,搬一副到最暗的地窖里。
我们一起进去,在绝对的黑暗里待上十分钟,等眼睛适应了,能不能看见,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漆黑的地窖里。
那副担架的帆布上,果然泛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幽幽绿光。
“传我命令!”霍建军的声音在地窖里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立刻将那批医疗器械,特别是帆布制品,全部就地销毁!另外,上报军区安全部,进行秘密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严禁此二人以任何名义,踏入我方战区半步!”
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霍建军看着江渝苍白的小脸和眼下的乌青,心里又疼又愧。
他这个做长辈的,差点让孩子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沉渊,”他开口道,“你看小渝来前线这么多天,每天不是对着图纸就是对着零件,人都熬瘦了。咱们营地后面那片草场,风景不错,你去带她转转,打两只兔子,给她补补身体。”
霍沉渊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他走到江渝身边,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走吧,带你去看点不一样的。”
九月的前线,秋高气爽。
营地后方的草场,一望无际。
金黄色的草甸如同柔软的地毯,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
霍沉渊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那马神骏非凡。
他利落地翻身而上,随即调转马头,朝她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
江渝心头一晃,将自己微凉的指尖放入他温热的掌心。
只感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她整个人便被轻松地带离了地面,下一瞬,便落入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他将她稳稳地安置在身前,一手绕过她纤细的腰肢握住缰绳,将她完全地、密不透风地圈在了怀里。
“坐稳了。”他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让她耳根一麻。
他双腿轻夹马腹,战马便迈开四蹄,在无垠的草场上肆意奔跑起来。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起她的发丝,拂过他的下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