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被周玉白那一下敲得一个激灵,魂儿总算归位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被千夫所指,转眼间就凭着几句话把局面整个翻过来的女人,心里头只剩下个大写的“服”字。
这哪是乡下来的受气包,这分明是成了精的孙悟空,一根毫毛就能搅得天翻地覆。
“哎,哎,好嘞!”售货员再不敢有半点怠慢,手脚麻利地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十尺藏青色的卡其布就整整齐齐地码好了。
她用纸绳捆好,递过去的时候,脸上堆满了笑,那态度跟之前判若两人:“同志,您拿好。”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婆娘们还没从刚才那场大戏里回过神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直勾勾地跟着周玉白。
她们的议论声小了许多,内容也从鄙夷变成了敬畏。
“这女人,不简单啊。”
“是啊,你瞧她刚才那几句话,不带一个脏字,就把姓陈的给扒了个底朝天。”
“可不是,三两语就把自己从泥坑里摘出来了,还顺手把对方给按了进去,这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周玉白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付了钱和布票,接过那沉甸甸的一包布料,转身就走,脊梁骨挺得像院子里那棵老白杨,半点没弯。
从供销社出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周玉白抱着布,一步步往军区大院走,刚才那场闹剧,像一阵风,吹过了就散了,没在她心里留下太多痕迹。
她不觉得痛快,更不觉得解气。
上辈子吃的亏太多了,多到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跟烂人纠缠,赢了也沾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