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哪儿能不知道他的用意,微微点了点头:“没事,我身上都是小伤。”
“好。”
沈策眼中闪过一抹钦佩,转头对其余人道:“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国内已经做好了接应准备。”
魏安然点点头,连忙擦干眼泪,转身去帮叶霜收拾简单的物品,动作轻柔而细心。
她从包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披肩,轻轻盖在叶霜身上,低声说:“山里凉,别再着凉了。”
叶霜靠在担架上,看着魏安然忙碌的身影,心中微暖的同时,对魏墨池也越发心疼起来。
这样温柔的人,是他的母亲,如果他能在她身边长大,不知道该有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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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一行人趁着夜色,驱车前往隐秘机场。
车子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依旧,叶霜靠在后座,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放松。
魏安然坐在她身边,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偶尔用袖角轻轻擦拭叶霜额角的冷汗,轻声问她疼不疼,语气里满是关切。
叶霜大多时候只是摇头,实在疼得厉害,就咬着牙隐忍,不想让本就焦虑的魏安然更加自责。
抵达机场时,一架无注册信息的私人专机已经等候在跑道上。
队员们小心翼翼地将叶霜抬上飞机,安置在后排的躺椅上。
沈策吩咐机组人员做好准备,随后走上飞机,关上舱门。
引擎启动的轰鸣声逐渐变大,飞机缓缓滑行,最终腾空而起,朝着国内的方向飞去。
机舱内很安静,只有引擎的轻微震动。
医护人员再次为叶霜检查了伤口,更换了干净的纱布,又给她注射了止痛针。
疼痛感渐渐缓解,叶霜靠在躺椅上,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她侧过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魏安然。
魏安然正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空洞,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阿姨。”
叶霜轻声开口,打破了机舱内的沉寂,“别担心,你很快就能见到魏墨池了。”
“他……这些年,很挂念你。”
提到魏墨池,魏安然浑身一僵,嘴唇动了动,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哽咽:“墨池他……还好吗?”
叶霜眼神暗了暗,移开了视线,“嗯,他很好。”
魏安然的目光死死钉在叶霜脸上,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见叶霜移开视线,她眼神骤然凝起,像淬了冰的针,直直扎向叶霜藏着闪躲的眉眼。
“你骗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尾音抖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喉咙。
叶霜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指尖蜷缩起来,抠进了躺椅的扶手里。
魏安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一点点沉下去,那点仅存的侥幸被碾得粉碎。
她抬手捂住胸口,指腹抵着剧烈起伏的胸腔,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墨池他是不是出事了?”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这些年陈芸送来的照片里,魏墨池总是站得笔直,却瘦得像根芦苇,眼底没有半分少年人的鲜活。
她甚至能想起魏墨池每次看着照片里的母亲,那欲又止的模样,心就像被钝刀割着一样疼。
“阿姨。”
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叶霜的声音艰涩得像是挤出来的。
“魏墨池他……遗传了陆家的基因病。”
“现在病发了,一直昏迷着。”
他们马上就要回国,魏墨池病了的事,魏安然迟早要知道,这时告诉她,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可她话音刚落,魏安然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连唇瓣都成了惨白的颜色。
她整个人往后仰去,撞在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双原本满是担忧的眼睛,此刻骤然变得狰狞起来,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恨意,像是蛰伏的野兽突然挣脱了枷锁。
她猛地抬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大腿,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像是痛苦,又像是愤怒。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若不是她当初一时糊涂,信了陈芸的鬼话,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更不会生下魏墨池,让他白白受苦。
她的声音尖锐得像是玻璃划过金属,眼眶里的泪汹涌而出,却被她狠狠瞪回去,只留下通红的眼尾,狰狞地吓人。
叶霜被她突然的转变惊得浑身僵硬,看着她脸上扭曲的神情,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阿姨,您别激动……”
她想开口安抚,却发现魏安然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里面没有了担忧,只剩下浓烈的、近乎毁灭的疯狂,像是要将什么东西撕碎一般。
魏安然猛地站起身,又因为动作太急踉跄了一下,她扶着机舱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眼底的狰狞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覆住了所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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