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眼皮微颤,暗自咬了咬下唇,垂眸敛目,恍若未闻云婵话中机锋。
云婵见状,只当她还是那样胆小怕事,暗自嗤笑一声。
闲坐片刻,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口:“秋月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如今表哥娶了新妇,连春月都回来伺候了,三年一晃就过,真是光阴似箭。”
陆夫人抚着茶盏沿,笑道:“可不是么,你们都长这么大了,我也老了。”
云婵忙凑趣:“小姑哪里老了?如今风华正好呢。”
陆夫人淡笑着摇了摇头,陈稚鱼捧着温热的水杯,亦附和着浅浅一笑。
云婵话锋一转,拖长了语调:“哎,有些话原不该我这个外人说的,只怕说了些不中听的,倒惹人嫌。”她说着,目光直直看向陈稚鱼,明摆着要她接话。
陈稚鱼放下水杯,笑意温软:“表姑娘是夫君的娘舅家亲,云陆一家亲,便是一家人,在婆母跟前,有什么话不能说?真要论起‘嫌’字,有婆母撑腰,谁敢给表姑娘脸色看?”
语气轻松带了几分调笑,既没落云婵的面子,又暗暗捧了陆夫人。
陆夫人看了她一眼,眼底漾起几分满意——这媳妇果然灵透,从前了。”
那日云婵眸中带泪,望着她问:“小姑难道当真不知,当年我对表哥的情意吗?”
初闻这话时,她确实懵了片刻,竟认真反思起当年是否有疏漏,让两个孩子暗生了逾矩之情。
可云婵后头的话,却让她瞬间清明——“我与表哥此生无缘,但求看他美满。秋月是我当年亲眼看着从表哥身边人成了枕边人的,小姑,我做不到的,就让有福气、有资格的人替我去做吧。”
那点茫然顷刻间烟消云散,她重新审视眼前这张标志的脸庞,只觉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原来那些眼泪与怅惘,不过是借旧日情分做筏子,想在这后院里搅起些风浪罢了。
云婵这孩子的变化,真叫人失望。从前她还小,心性未定,自己尚可倚着长辈身份点拨几句;可这短短一月,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才发现好好一个姑娘,竟成了滑不溜手的泥鳅,半点劝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