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长安城西,宁荣街。
一辆马车慢慢悠悠地驶入街口。
车内坐着位少年,眼眸微眯,看上去莫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朗目疏眉,旁顾神飞,面容虽略带奔波风霜之色,却掩盖不住一团精神在眼角眉梢跳跃。
身穿雨过天晴色杭绸直,外罩银鼠坎肩,腰系鸾绦玉带钩,足下踩着粉底皂靴。
一身清爽利落。
他缓缓睁开眼睛,眉头紧皱,满脸慌张之色。
“这干哪来了?”
赶车的车夫听到声音,在外笑道:“爷,醒了?我们马上就到荣国府了。”
荣国府?什么地方?
正疑惑,一股强烈的记忆涌入他的大脑。
少年名为王雨,本家在金陵,祖上曾做过官,留下不少家产,常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到他父亲这一辈家产也败的七七八八了。
他读过不少书,也是老婆丫鬟们捧着长大的,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半点苦。
可就在半个月前家中忽遭大火,好好的家转瞬间竟化为齑粉。
火灾时恰逢半夜,上夜的婆子喝了酒,失手把供奉的油打翻,一场大火,家里人死的死,伤的伤,独他一人相安无事。
他父亲被烧伤后,无钱医治,不出几天便伤口感染归了西。
临死前,父亲遗,祖上曾和金陵王家拜过把子,结为异姓兄弟,只是后来王家搬去了长安,关系方才疏远了。
如今家已没了,便让他赶忙收拾细软,前往长安投靠王家,看在祖上的薄面,断然不会见死不救。
他听了劝,风尘仆仆赶到长安投靠王家王子腾,但还没住两天,王子腾居然升了九省统制,奉旨查边,并以“边境凶险,路途遥远”为由,写了封信让他去贾家寻其妹。
现在正是前往贾家的路上。
王雨被迫接受了这些记忆,发狠猛敲脑袋,穿越就罢了,但富贵享乐不叫我,家破人亡专挑我,这算什么世道啊?
“吁~”
马车停下,车夫打开帘子道:“爷,到地方了。”
车夫搀扶着他下了车,随后扬长而去。
王雨站在荣国府大门口,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荣府。
荣国府共有三个门,一个大门,两个角门,大门上有一匾,大书“敇造荣国府”,门两旁矗立着干净的石狮子。
角门上则不断有人出入。
大门前列坐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挺胸叠肚,指手画脚,一派豪奴气焰。
王雨从袖中取出书信,阔步趋前。
“各位,谁有空能劳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金陵王家,王子腾之侄王雨求见。”
门子见他穿着矜贵,步履从容,又兼提及刚升的王子腾,哪敢怠慢,连忙接了信,进去通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子匆匆出来道:“这位爷快请进来。”
门子领着他进入府中,只见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建筑精美,曲径通幽。
到了二门便再不敢上前一步,他对着看二门的丫鬟道:“你快把这位爷领到奶奶屋去。”
王雨进了二门又随丫鬟去,一路又是许多新鲜景致,看得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