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凤戏阳有孕的消息坐实,夏静炎那“孕夫综合征”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闹出了不少让人忍俊不禁的趣事。
这日,凤戏阳午睡醒来,忽然极想吃一种夙砂特有的、酸掉牙的青皮小杏。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夏静炎立刻如临大敌,先是仔细询问了太医此物孕妇可否食用,得到“适量无妨”的答复后,又亲自召来负责采买的宫人,反复确认这杏子来源是否干净,是否用了不好的药水浸泡,直把那老宫人问得满头大汗,指天誓日保证是从王都外最有名的果园现摘的,夏静炎才勉强点头。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整整三筐水灵灵、青翠欲滴的小杏便被送到了椒兰殿。凤戏阳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青杏,哭笑不得:“阿炎,我是想吃,但不是想开铺子呀。”
夏静炎却一脸认真:“多备些,你想吃随时便有。朕已命人冰镇了一部分,不会坏。”说着,他亲自挑了一个看起来最饱满的,用银刀削去皮,又仔细剔除了果核,才递到凤戏阳嘴边,眼神期待地看着她,仿佛在献上什么绝世珍宝。
凤戏阳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酸涩的汁水在口中爆开,激得她眯起了眼睛,却觉得那股子烦闷的恶心感瞬间被压了下去,胃口也开了。“好吃。”她满足地喟叹。
夏静炎见她喜欢,比自已吃了蜜还高兴,立刻挽起袖子,大有要将那三筐杏子全部削皮去核的架势。最后还是凤戏阳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住,只让他削了五六个便作罢。
凤随歌前来商议两国边境贸易细则时,正撞见夏静炎笨拙却异常专注地给凤戏阳剥葡萄皮,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凤随歌嘴角直抽搐。他忍不住揶揄道:“圣帝如今这手上功夫,怕是比批阅奏章还要精细几分。”
夏静炎头也不抬,理直气壮:“奏章是死物,岂能与朕的皇后和皇嗣相比?”说完,将剥得光溜溜的葡萄肉喂到凤戏阳口中,还细心地用手帕接住她嘴角并不存在的汁水。
凤随歌:“……”得,他多余问。
就连凤承阳也发现了姐夫的“异常”。他下了朝兴冲冲地拿来新得的、会发出悦耳铃声的九连环,想逗皇姐开心,刚晃了一下,就被夏静炎严厉制止:“承阳!铃声尖锐,恐惊了你皇姐腹中胎儿,要玩去外面玩!”
凤承阳瘪瘪嘴,看向凤戏阳。凤戏阳忍着笑,对夏静炎道:“哪有那么娇气,铃声挺好听的。”夏静炎这才面色稍霁,但仍补充一句:“那也不可摇晃过响。”
私下里,夏静炎更是开始了他的“胎教”大业。他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了几本据说能“陶冶性情、启人心智”的圣贤典籍,每晚临睡前,非要靠在凤戏阳身边,用他那把惯于发号施令、低沉威严的嗓音,一板一眼地念上一段。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他念得极其认真,眉头微蹙,仿佛在推敲军国大事。
凤戏阳往往听不了几句,便在他那堪比催眠曲的诵读声中昏昏欲睡。有一次,她实在没忍住,在他念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夏静炎停下,不解地看着她:“笑什么?可是朕念错了?”
凤戏阳窝在他怀里,笑得肩膀抖动:“没……没念错。只是想着,若孩子将来真成了个板着小脸、满口之乎者也的小古板,可如何是好?”
夏静炎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将她搂紧,下巴蹭着她的发顶,低声道:“无妨,像你也好,活泼些,朕也喜欢。”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憧憬,“只要他(她)平安喜乐,怎样都好。”
这般蜜里调油的日子,几乎让人忘记了外界的一切纷扰。夏静炎似乎也彻底沉浸在了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对从锦绣传来的政务批复都简洁了许多,透着一种“别来烦朕”的不耐。
然而,这平静温馨的表象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日午后,凤戏阳在御花园水榭中小憩,夏静炎陪在一旁看书。夜枭如同融入阳光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水榭外,对着夏静炎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