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峡谷的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队伍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加速通过峡谷后,夏静炎立刻下令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林地旁暂停休整,并严令太医上前为凤戏阳诊脉。
凤辇内,凤戏阳靠在软枕上,脸色依旧苍白,那只护着小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那阵隐隐的抽痛虽然短暂且并不剧烈,却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进了她狂喜过后最柔软的心里,带来一阵阵挥之不去的寒意。
太医令跪在辇车前,手指小心翼翼地搭上凤戏阳的腕脉,眉头紧锁,屏息凝神。夏静炎就站在一旁,玄色衣袍上的血迹尚未干透,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几乎凝固。他紧紧盯着太医的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尚未平息的杀意,以及一丝连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脆弱的恐慌。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额角再次渗出汗珠。
“如何?”夏静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太医令收回手,伏下身,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陛下,娘娘脉象,滑而略涩,胎气……确有动荡之象!”
夏静炎的心脏猛地一沉,拳头瞬间攥紧,骨节发出咯咯轻响。
太医急忙补充:“幸而……幸而娘娘素日体质尚可,根基未损!方才受惊颠簸,加之初初有孕,胎元未固,故而出现隐痛。臣…臣立刻施以银针安胎,再服一剂固本培元的汤药,好生静养,或可……或可无虞!”
“或可?”夏静炎捕捉到这个词,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可怕,“朕要的是万无一失!”
“是!是!臣定当竭尽全力,保娘娘和皇嗣平安!”太医令吓得连连叩首。
“去备药!”夏静炎厉声道,随即转向凤戏阳,所有的暴戾在接触到她苍白的脸时,化为了无法喻的心疼与自责。他俯身进入辇车,将她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别怕,戏阳,太医说了,好好静养就没事。是朕不好,让你受惊了。”
凤戏阳看着他眼中深切的担忧和后怕,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微微颤抖的温度,心中的恐惧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她轻轻摇头,声音有些虚弱:“不怪你,是我们都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她顿了顿,手下意识地又抚上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母性的坚韧,“我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夏静炎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嗯,一定会没事。朕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你们分毫。”
很快,太医煎好了安胎药送来。夏静炎亲自试了温度,然后一勺一勺,极其耐心地喂凤戏阳喝下。又按照太医的指示,让她躺好,在几个特定的穴位上施以温灸。
或许是药物和针灸起了作用,或许是夏静炎沉稳的陪伴给了她力量,凤戏阳腹部的隐痛渐渐消散,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沉沉睡去。
确认她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夏静炎才轻轻放下车帘,走到林地边缘。他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酷。
夜枭如同影子般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