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下的动静源源不断地传来,时而这里鼓起一个小包,时而又转移到另一处,仿佛两个小家伙在狭小的空间里嬉戏玩闹,争先恐后地向父亲宣告自已的存在。夏静炎的手就那样僵硬地覆着,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散了这奇迹般的触感。
他低下头,目光死死地锁在那不断变换形状的腹部,眼神专注得近乎贪婪。一种无比新奇、无比柔软的情绪,像温泉水般将他紧紧包裹。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这就是他即将成为父亲的实感?远比听到太医诊断、看到她那日渐隆起的肚子,都要来得更直接、更震撼!
他维持着那个俯身低头的姿势,许久许久。直到掌下的动静渐渐平息,两个小家伙似乎玩累了,重新安静下来。
夏静炎这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他收回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奇妙的、充满生命力的触感。他抬起头,望向凤戏阳,眼眶竟微微有些泛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臂,将她连同那巨大的肚子一起,小心翼翼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拥抱很用力,手臂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发抖,却又在触及她身体时,本能地收敛了力道,生怕弄疼了她和孩子。他将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里面混合着她身上清雅的体香和一丝奶香般甜润的气息。
“戏阳……”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一种沉甸甸的、名为“父亲”的责任感,“谢谢你。”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愿意孕育我们的孩子。谢谢你,让我这荒芜的生命,得以拥有如此鲜活而珍贵的牵绊。
凤戏阳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心中一片酸软甜蜜。她轻轻回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巨大冲击的孩子。“傻话……”她低声嗔道,眼角却也湿润了。
良久,夏静炎才稍稍平复了心绪。他松开她,却又忍不住再次将手贴上去,仿佛上了瘾一般。他看着她,眼神灼灼发亮,带着一种近乎幼稚的兴奋:“他们方才是在玩耍?还是在打架?”
凤戏阳被他这问题逗笑,眉眼弯弯:“许是都有吧。太医说,双胎在腹中便是如此,会互相触碰,争夺空间。”
夏静炎想象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里面的互动,心尖都软成了一滩水。他俯下身,对着她的肚子,用一种前所未有、温柔得近乎笨拙的语气,低声说道:“时悠,时安,要乖乖的,不许闹母后,听见没有?”
他竟直接将私下取的名字唤了出来。
凤戏阳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温柔笑意。她没有追问,只是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他们会听见的。”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投在光洁的地面上。帝王不再语,只是维持着俯身倾听的姿势,大手始终守护着那一片孕育着惊澜与希望的温暖之地。方才掌心那几下清晰的跳动,如同在他心湖投下了巨石,涟漪阵阵,久久不散。那不仅仅是胎动,那是未来叩响门扉的声音,是他黑暗过往里,最终照进来的、最璀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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