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慈宁宫,庭院里的菊花开得正盛,那绚烂的金黄却丝毫照不进景太后幽深的眼底。她端坐在铺着软绒的凤椅上,指尖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被缓缓转动,发出几不可闻的摩挲声。殿内熏着安神的檀香,却压不住那份潜藏在平静下的躁动。
心腹女官躬身立在一旁,低声禀报:“栖凰宫那边依旧毫无动静,皇后终日不出,连夙砂来的问安都被挡了回去。如今宫里都传遍了,陛下对她已是厌弃至极。”
景太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厌弃了才好。”她微微抬手,示意女官靠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千秋节,皇帝按例会携皇后前往骊山温泉行宫小住两日,以示与民同庆,休憩身心。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女官屏住呼吸,知道关键处来了。
“哀家要你,在行宫守卫的排班上做些手脚。”景太后的语气平稳,仿佛在安排一次寻常的宫廷调度,“将原本负责内苑巡逻的一部分精锐御林军,以加强外围警戒、防范流寇的名义,调往行宫外围。尤其是……靠近皇后下榻的‘凝香苑’附近的守卫,要换上些……不那么得力,或者,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女官心头雪亮。太后这是要在守卫上制造漏洞,为某些“意外”的发生提供便利。在远离皇宫、人员复杂的行宫,一个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的皇后,若是“意外”被刺杀救治不及……实在是再“合理”不过。届时,纵然皇帝有所疑虑,查无实据,也只能不了了之。
“奴婢明白。”女官垂首,“定会安排得滴水不漏,绝不会让人怀疑到慈宁宫头上。”
景太后满意地颔首,挥了挥手:“去吧,记住,哀家只要凤戏阳和她肚子里那两块肉的消失。皇帝身边,务必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让他受到半点惊扰。”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冷酷取代。她需要儿子活着,继续坐在龙椅上,做一个能被她稳稳拿捏的皇帝。至于那个碍眼的凤戏阳和她不该存在的孩子,必须清除。
“是,奴婢谨记。”女官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景太后望着窗外摇曳的菊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凤戏阳,别怪哀家心狠,要怪就怪你挡了路,怪你肚子里怀着不该有的变数。
与此同时,振南王府,地下密室。
烛火将夏静石温润的侧脸映照得晦暗不明。他面前跪着一个身着寻常家仆服饰、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男子。
“都安排妥当了?”夏静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上一道细微的刻痕。
“回主上,一切均已就位。”男子声音低沉,“我们的人已分批混入负责骊山行宫杂役、以及部分外围警戒的御林军中。行宫内的几处关键通道和易于设伏的地点,也已摸清。只待时机一到……”
夏静石微微抬手,打断了他:“太后那边,有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