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女人,她没有哭诉,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恨意。
她用一种近乎悲悯的姿态,将他精心策划的“致命一击”,变成了一场关于艺术和疗愈的公开课。
她甚至,把他,定义成了一个需要被“渡”的可怜虫。
这是比任何商业上的失败,都更让他难以忍受的羞辱。
助理站在一旁,吓得浑身发抖。
“严……严总,舆论……已经完全反转了……”
严律猛地回头,那眼神像要吃人。
“网上传的录音……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您在背后恶意操纵……”
“录音?”严律愣住了。
他想起来了,是方少秋那个废物发给他的,用来证明自己“忠心”的证据。
“谁让你们发的!”他咆哮道。
“不是我们……”助理快哭了,“是……是您刚才……”
严律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想起来了,是他在极度的愤怒中,下令要把方少秋这个“叛徒”彻底毁掉。
他亲手,把证明自己罪行的铁证,公之于众。
“删掉!马上去给我删掉!”他疯狂地喊道。
“晚了……”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谢靖尧的团队已经取证了,现在全网都是……他们还把您之前恶意做空方氏集团的证据链,全都放了出来……”
严律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办公桌上。
完了。
他策划了十年,隐忍了十年。
他以为自己是最高明的猎人,却没想到,最后掉进了自己挖的陷阱里。
他不是输给了谢靖尧的资本,也不是输给了苏芜的才华。
他输给了自己的偏执,输给了那个他一直想摆脱,却始终活在其中的,黑暗的童年。
……
几天后。
新闻铺天盖地。
“远航资本涉嫌恶意竞争及商业构陷,创始人严律被限制出境,接受调查。”
“因提供关键证据,方氏集团前总裁方少秋获从轻判决。”
涅槃工作室的露台上,苏芜看着平板上的新闻,没有任何表情。
林周站在她身后,汇报着最新的进展。
“严律完了,他名下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京鼎集团也跟他做了彻底切割。”
“方少秋虽然判得不重,但方家是彻底回不去了。听说他准备去一个南方小城,开个画室教小孩子画画。”
苏芜划过那些新闻,指尖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严律被法警带出法院,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巨子,此刻形容枯槁,眼神空洞。
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复仇的快感。
只觉得一阵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茫。
这场漫长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她关掉平板,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桌上,放着一个全新的笔记本。
她打开本子,在第一页,写下一行字。
“胜利者,不应沉溺于复仇,而应关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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