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散了。
金銮殿上那种能渗进骨血的威压和屈辱,牢牢地钉在太子萧瞻的脊梁上。
回了东宫。
“哐当!”
一声炸雷,是东宫书房里那块千金之砚被他扫落,摔得粉碎。
墨水四溅,染红了黄色地毯。
萧瞻踏入殿内后头,狠狠地扔在地上!
上好的宣纸散落在地上,锋利张扬的朱红色大字就是萧墨寒留下的手迹。
每个字都在无声中讥笑他无能。
“出去…都先出去。”
他颓然摆手,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疲惫。
宫人们魂飞魄散,狼狈地退了出去。
殿门重重关上,把一室的癫狂与死寂全锁在了里面。
萧瞻胸膛起伏。
他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来回乱跑。
脚下踩过的奏章发出“沙沙”声响,像是践踏自己的尊严。
他逃不开朝堂上的画面。
它们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每一秒都是凌迟般的折磨。
他想起朝堂上萧墨寒那淡然却倨傲的神情。
想起百官们躲闪回避的目光。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太子,倒像个跳梁小丑。
“明明是太子……”
他呢喃自语,语气里面全是委屈。
“他萧墨寒凭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愤怒就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资质平庸。
没有萧墨寒的军功,也无他那样狠辣。
太子之位对他来说,就是露水,滴着水,不成过冬的棉衣。
他牙都咬碎了,含着恨。
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像条裂开的鱼。
“他萧墨寒算个什么,不过是贵妃所出,还仗着军功骑在孤头上!”
“还有那个母后……”
他冷冷地望着那人,一字一句。
“他为什么不说话,他竟也不帮自己,眼看着那个萧墨寒如此折辱孤!”
冷清的殿中无人回应。
唯他的喘息声在梁柱间回响。
他猛地停住。
目光死死盯住地上那张被踩脏的奏章。
那个萧墨寒,他的一生,那张脸,一直都不变。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恐惧,扼住了他的心脏。
让他快要窒息。
权利——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正有一双冷酷而坚定的手,一寸一寸地从他的指尖剥离。
他竟没有一丝反击之力。
这样的认知比所有的羞辱都要让他恐惧。
在即将被妒恨和恐慌吞噬时。
书房一侧紫檀木屏风之后。
传来了一声轻的、故意的咳嗽。
萧瞻猛地扭过头来,眼中的血丝未退“是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