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女帝抓机会的本事是真的强得离谱。

只要今天这事传出去，他百分百是黄泥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赵鼎和六部尚书虽然能看出他有多无辜，也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女帝在借题发挥罢了，但他们相信没用，要士林相信才有用。

以女帝的行事风格，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加诸在他身上的“罪名”全部坐实，到时候他不仅是背叛士人的“奸佞”，说不定以后有人以清君侧之名起兵，明面上要清的人就会是他了。

而且原本能够舒舒服服地享一辈子福，向来跟士人井水不犯河水的宗室也会盯上他。

别以为那些朝廷一直当猪养的宗室没什么能耐，他们的特权可是实打实的，且不说他们被莫名其妙敲了一闷棍以后会如何对待他这个“始作俑者”，一旦他们的根本利益和地方官府财政收入挂钩，很有可能就此盯上士人这块同样养了五百多年的肥肉。

士人不仅莫名其妙地要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缴纳比原来多得多的税，还要被宗室盯上，往上一查，好嘛，根由出在他吴立春身上，他们吴家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一想到这些，吴立春的脸色瞬间就白了，身上的力气顷刻间被抽空，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

“吴大人！”

一旁的几人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然而吴立春此时已经两眼发黑，身上提不出一丝力气，根本扶不起来。

见状，众人看向吴立春的目光不由浮现出同情之色。

他们也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女帝这么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吴立春以后怕是难了。

跟士人作对的人，大多都没什么好下场。

尤其是叛徒。

女帝是不可能给他辩解的机会的，而且吴立春也确实提到了宗室，虽说他的本意是想借此让女帝放弃逼士绅纳税的想法，维护士人利益，但...这种事又不能明着说。

能明说的是女帝的说法。

赵鼎此时莫名心有戚戚。

仅仅是因为一时不慎，说话前没考虑清楚前后，就立马被女帝抓到机会，并将之无限放大，吴立春堂堂次辅就这么陷入了万劫不复。

萧婧这个天生帝王，当真是强得可怕。

那时候他虽然本能地意识到不能提及宗室，或者说不能随随便便把第三方势力牵扯进来，但他却没想到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政治本能而已。

如今看吴立春的下场，他却是由衷地感到心底发寒，看向女帝的目光中，悄然闪过一抹忌惮，甚至是畏惧。

萧婧敏锐地察觉到了赵鼎一闪而逝的目光，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对他轻轻一笑。

她的笑容很好看，但赵鼎却有种被某个恐怖存在盯上的感觉，一股寒意陡然自脚下升腾，而后眨眼间便传遍四肢百骸。

“好了。”

萧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下来，眼睛微闭，对底下的众人摆了摆手，淡淡道：

“朕乏了，尔等先退下吧。”

赵鼎眼眸低垂，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朝萧婧拱了拱手。

“臣...告退。”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行礼后，便架着吴立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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