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远不及一想到沈枝意可能因沈盈袖之而对他彻底关闭心门时,那从灵魂深处蔓延开的、彻骨的无边恐慌。
这恐慌因他亲手种下的因果而生,又因沈盈袖的重生而变得近在咫尺。
马蹄踏碎积雪,急促的蹄声在空寂的长街上炸开。
回音未散,马匹已刹停在秦府门前。
朱漆大门映着通明的灯火,将雪地照得猩红。
楚慕聿翻身下马。
墨色大氅扬起时,露出他绷得发僵的脊背。
五指深深掐进缰绳勒出的红痕里,像是要攥住那些从指缝间溜走的前世记忆。
“沈枝意,等你被殷宏作践得活不下去时——”
他对着虚空冷笑,喉结滚动间吞下后半句毒话。
下颌线在灯笼光里割出锋利的阴影。
“沈枝意,你这醒酒汤是炖给殷宏那个混账的?、他记得自己斜倚着朱漆廊柱,指尖把玩着鎏金酒盏,“要不要本官教你?跪着奉茶最管用。”
酒液在杯中晃出讥诮的弧度,映出他眼底的阴鸷。
当时怎么就没看见她袖口渗出的血痕?
“你姐姐的嫁衣是云锦,你的嫁衣是粗麻。”他突然将酒盏砸在青石板上,碎瓷溅到她裙边,“沈盈袖弹的是《广陵散》,你弹的是《十八摸》——也配当沈家女儿?”
“你连沈盈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现在想来,每个字都变成毒蛇反噬心脏。
他下意识按住左胸,那里有道三寸长的刀伤,是她被自己的话激怒时一刀刺进去的。
她苍白的脸映在满地残红的芍药里,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眼底竭力隐藏的仓惶懊悔。
他不想出伤她。
每次看她被自己语激怒,他事后都懊悔不已。
可每次他看到她跟在殷宏后面心甘情愿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出相激。
为什么?
殷宏分明那般不堪,她却满心满眼跟随,偏偏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就因为殷宏有个显赫的皇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