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此次天花在京城以东最烈。”
话音落地,满室死寂。
东城——正是他们脚下这片地界,整条街上除了公主府,还连着数家重臣宅邸。
“我儿呢……我儿现在如何了?御医!快去叫御医!本宫的世子绝不能有事!”
长公主浑身抖得几乎站不住,那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倚仗,她不能失去,绝不能。
“府医已诊视过……小世子症状最重,两位小公子反而只是轻症。”
“什么?!”
长公主如遭雷击,整个人几乎癫狂:
“怎么可能?!我儿壮得像头小牛!怎么可能比他们还重?!”
苏禾却在一片混乱中冷然出声,字字如针:
“天花不会凭空发作,必有潜伏之期。
世子怕是早在来此之前,便已染上了。”
“你胡说!”
长公主猛地扭头,眼中尽是血丝与恨意:
“苏禾!我儿是进了你府门才出的事,分明是你那两个儿子传给他的!
若我儿有个好歹,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苏禾望着她那张早已不见雍容、只剩惊慌扭曲的脸,心中又何尝不痛?可她逼自己站得笔直,声音沉冷如铁:
“你要发疯,可以——等孩子们好了,我奉陪到底。”
她转向魏华,语气斩钉截铁:
“眼下京城天花已起,当务之急是应对疫情,不是内讧。魏华,天花无药可医,生死只能靠人自己扛过去。”
“去安排出过天花、有痘症经验的人照料孩子,”苏禾说完,声音陡然沉冷,“再备好我的药箱。”
霍三尚未回应,一旁的小桃已惊慌失措地尖声阻拦:
“主子,您不能进去!您从没出过天花,万一染上可怎么办?!”
苏禾却连目光都未偏一下,只盯着霍三:
“管好你媳妇,她同样未曾得过。”
话音未落,她已抬步向外走去。
直到这时,长公主才猛地回过神,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背影。
天家贵胄,从无主动涉险之理——即便是为了至亲骨肉。
而苏禾竟要亲自进去。
“苏禾,你疯了不成!那是天花!”
“殿下三思啊!府中内外尚需您主持大局,让属下去吧!”
“主子,您绝不能进去!”
闻讯赶来的人跪了一地,哀劝声此起彼伏。
苏禾却脚步未停。
“苏老大。”
霍三浑身一震——这名字,已有多年不曾从她口中唤出了。
“看好府里,”她侧过半张脸,声音清晰如刃,“这里交给你。”
霍三迎上她的目光,重重颔首:
“放心,府中有我。
你……务必小心。”
他语气异常镇定,唯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一丝紧绷——他比谁都更信苏禾的医术,却也比谁都更清楚这一踏进去意味着什么。
苏禾没有再回头。
她穿过跪满一地的人,迎着那扇紧闭的院门,走了进去。
她一走,霍三看着长公主道:
“看到没,这就是我们祖宗和你的区别。”
长公主的嘴唇剧烈哆嗦起来,指尖一片冰凉。她好像被无形的巨锤当胸砸中,连呼吸都带着颤意。
然而更让她难以置信的一幕,紧接着发生了——
单简从外面疾步赶来,衣袍带风。
听闻苏禾已进了院子,他面色骤凝,立刻对暗卫低声嘱咐几句,旋即毫不犹豫地转身,也要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