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通过眼神、肢体动作进行有限沟通。
女孩的童年就是在无拘门道阁中成长的。
或者说,这仅存的八十万人都是依托道阁而居。
道阁这里有大日熄灭后仅存的光源,严密的法阵也能稍许阻隔与天魔的联系,即使稍微触碰到天魔相关禁忌也可能被天魔忽略。
道阁里有玉简两千万册,其余纸书数以-->>百亿。
其中七亿四千三百万卷术法,两亿五千六百万卷感悟,二十六亿四百七十万卷记载其他知识人文游记等等书册,现在被散乱铺满这片道阁内的小天地。
这术法书籍纸质很好,被当做布匹来用,成为阵法余温下的额外保温材料,用线装帧就是不透气的衣裙。
没人觉得这样用不妥。
自数百年前外界温度再也不适合人居住后,残存的人打破传统,批量进入到这座门派最严密的地方。
而后因为生存空间原因出现争斗、冲突、战争,于是在某一次情绪爆发之刻,不知触犯的哪一道禁忌引来天魔的注意。
于是就再没有人记得自己的过去、历史、传承、和未来的希望了。
百不存一的人进入这最后的宗门重地苟且残存,却也恢复了些人口。
但仅仅是人口罢了。
女孩看着人们采集损坏易撕的纸张生火,在书海中寻找皮革烤着。
女孩记得很多东西,包括每一张上面“花纹”不一样的纸张,图案各异的图示,身上画着各种线条的小人。
久而久之,她能知道某种“花纹”在其他纸张上哪哪出现过,又和哪种“花纹”联系起来,又在哪种图案下出现过。
“唔姆……”女孩捂住脑袋,感觉里面又有东西在搅合,一顿一顿的眼晕,但她不明白,所以也不去管,闭一会眼睛就好。
这片书海很大,人们的日常就是在其中巡游,小孩们学习大人在书海里找能用的东西。
交流的代价是昂贵的,因为要有明显的表达,多是用耗费体力甚至损伤身体的方式表达明确意思。
所以人与人甚少互相交流。
故而人与人自发会形成圈子,执着于与能相互理解互相意思的人一起行动,逐渐排外。
女孩就是没加入圈子的一员,因为她很怪。
不知为何,她记忆中的片段太多了,但她不会整理,也不知道“整理”的概念。
她没学过“先”“后”,没了解过顺畅规整的“逻辑”。
其他人也没有学过这些,但他们本能的就能通过一些以往的关联找到先、后,通过记忆中的时间感在脑中构建完整的思维逻辑。
但女孩不行,她脑袋里塞了太多东西。
一次眨眼是一个记忆片段,一次视线转移又是一个片段,无穷无尽的片段堆积,而她自己的时间感只是这无尽片段中的微不足道一片。
与人交互都是在无尽片段中搜寻,想起什么相应的动作就先做哪个动作,看起来完全没逻辑,连起来依旧混乱。
久而久之她就孤身一人。
不过这片书籍大地广袤,不缺一个食量小的女孩吃的。
有的书封似乎是很有弹性又很厚的“纸”做的,虽然嚼不动但吃下去会有力气。
有的纸上的“纹路”会发光,吃下去会肚子痛,但过一会就没事了。
还有的清透的纸吃起来口感很好,嚼吧嚼吧就能化了咽下去。
偶尔也有些莫名强烈情感自思维碎片中浮现,让她忍不住想要去人们的圈子里,和别人交互、协作、帮衬。
不过她搞砸了。
总是要额外花时间分辨谁是谁,而自己的交互表达其他人又很难分辨,想要明确表达一个意思就要先从记忆找出对应的方式,期间还可能会失明一段时间。
最后意思表达出来的时候,别人已经离开好久了。
或许她不适合与人打交道吧……
随着时间流逝,她也逐渐知道了一些东西。
比如她曾看到过一次生产,生出的孩子会割掉脐带和舌头,孩子的母亲会割断脖子。
据说这样是为了控制人口不过多,存一去一。
难怪自己不知道“母亲”是谁。
看着那出生的孩子与死去的女人,那女人散落的血液逐渐消失,过了一会,尸体也开始瓦解而消失。
书阁洁净法阵在运作。
自己……为什么会联系起“洁净法阵”这四个花纹?
女孩捂住额头,难以思考,脑袋里一阵一阵撕开的感觉。
没人告诉过她什么是疼痛,人们也早已忘记了在疼痛时嘶吼的这种本能,只知道这是一种非常、非常让人抗拒的感觉。
不过总算,她在思维碎片中大致拼凑出与“洁、净、法、阵”这四个花纹相关的图画,和更多相关联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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