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砍我干什么,我是你兄弟啊!”
“你不是我兄弟,你挡我的活路!”
无法理解的恐惧和活下去的渴望,是比刀剑更锋利的武器。
在爆炸和坍塌中,剩下的蛮族大军彻底化作了在牢笼中自相残杀,试图苟活的野兽。
他们互相砍杀,互相攻击,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着自己人。
只求将挡在身前的所有人都杀死,杀出一条活路。
曾经引以为傲的勇武,此刻成了杀死同袍的催命符。
山巅之上,高顺已经瘫软在地,面色惨白如纸。
他戎马半生,自诩心坚如铁,可见过最残酷的战场,也不及眼前这人间炼狱的万分之一。
他胃里翻江倒海,扶着岩石干呕起来,吐出的只有酸水。
这不是战争。
这是单方面的、毫无怜悯的灭杀。
他颤抖着,艰难地转过头,望向那个始作俑者。
楚休依旧站在那里。
峡谷中那股混杂着血腥、硝烟和焦臭的狂风,吹得他衣袂翻飞。
他没有看脚下那片血肉磨盘,而是微微侧着头。
仿佛在认真倾听着从峡谷中传来的,那由十万人的惨叫、哀嚎、哭泣、诅咒所汇成的交响乐。
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浅淡的、纯粹的好奇。
似乎是在评判,这首乐曲的音色,是否足够悦耳。
高顺的身体,从骨髓深处泛起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
他终于看清了。
这个病弱的、无害的、被所有人忽视的九皇子,他的躯壳里,根本没有人类的情感。
那里面,住着一个彻头彻尾的、视万物为刍狗的怪物。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