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相说笑了,”沈清朗声道,脑子里的“洪武罪案档案库”正哗哗翻页,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罪证在眼前飘,“臣虽入职晚,但每日都在档房待到深夜。”
胡惟庸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臣有凭据!”
沈清猛地提高声音,他知道,必须抛出实锤了,“臣查到,空印案真正的策划者,只有三人!臣可以说出几个真正的主犯!”
沈清深吸一口气,等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声,才一字一顿报出名字:“户部主事周焕、湖广布政使李彧、陕西按察使赵全!此三人,才是空印案的罪魁祸首!”
这三个名字一出来,殿内又是阵骚动。
这三人都是胡惟庸的亲信,平时没少仗着胡惟庸的势作威作福,但谁也没想到他们是主犯。
朱元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扫向站在人群中的周焕三人。
那三人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几乎要瘫倒在地。
朱元璋是什么人?
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谁在撒谎,谁心里有鬼,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胡惟庸的笑容僵在脸上,捻着胡须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没想到沈清敢直接点名,而且这三个全是他安插在各部的人,平日里替他打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胡惟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冷冷地说:“一派胡!沈御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这三人都是朝廷重臣,忠心耿耿,你凭什么说他们是主犯?证据呢?”
“证据?”
沈清梗着脖子迎上去,脑子里的档案正好翻到关键处,“档案载明,这三人私吞了江南各府解往京城的驿站银钱,足足三万两!他们怕朝廷盘查账目露了马脚,才串通起来伪造空印文书,想蒙混过关!”
“三万两?”
朱元璋猛地往前倾了倾身子,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闪得人眼晕,“你怎么知道是三万两?这事连户部都没查清,你从哪看来的?”
这话问得又快又急,带着股子杀气。
沈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刚才光顾着把罪证说出来,忘了这茬——私吞银钱的数目还没公开审理,自己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脑子飞速转圈,眼角余光瞥见殿角摆着的几个大木柜,那是各部刚送上来的旧档。
“臣在档房核对各地驿站的收支记录时发现的。”
沈清赶紧回话,声音都带了点抖,“周焕负责登记驿站银钱入库,他的账簿上写着‘实收两万两’,可江南各府的回执加起来是五万两,这中间差的三万两,去向不明!”
他这话半真半假,账簿确实对不上,但他是从档案库里直接看到的结果,哪有功夫真去一笔笔核对?
可朱元璋没细究,反而冲旁边的锦衣卫指挥使使了个眼色。
那指挥使“嘿”了一声,一挥手,两队锦衣卫“哐当”拔出腰刀,朝着周焕三人就冲了过去。
“陛下饶命啊!臣没贪!”
周焕哭得涕泪横流,被俩锦衣卫像拖死狗似的往外拽,鞋都跑掉了一只。
李彧和赵全也好不到哪去,一个瘫在地上翻白眼,一个哭喊着“胡相救我”,把胡惟庸气得脸都绿了。
“搜!给朕仔细搜他们的府邸!”
朱元璋吼道,声音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锦衣卫动作快得很,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气喘吁吁跑回殿内禀报:“陛下!在周焕府中搜出白银一万两,还有两张苏州织造的银票,每张一万两!李彧和赵全府里也搜出不少赃银,加起来正好三万两!”
说着,几个锦衣卫抬着三个沉甸甸的木箱进了殿,“哐当”放在地上,打开箱盖,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晕。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元璋盯着被押回来的周焕三人,眼神冷得像冰。
周焕这会倒是不喊了,瘫在地上直哆嗦,嘴里嘟囔着:“是胡相让我干的他说出了事他担着”
“你放屁!”
胡惟庸气得脸都紫了,指着周焕骂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贪赃枉法了?你自己犯了错,还敢攀咬上司?”
胡惟庸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御-->>史,竟然能拿出这么精准的证据,一下子就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朱元璋没理会他们狗咬狗,反而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清,眼神复杂得很,有怒气,有惊讶,还有点说不出的欣赏。
“沈清,”朱元璋缓缓开口,“你刚才说,其余人都是被迫盖印的?”
沈清赶紧磕头:“是!那些基层吏员大多是被上司逼着盖的印,他们本身没参与贪腐,若是一并处斩,未免太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