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知道?”
“嗨,这案子闹得挺大的。”
张度摸着山羊胡,一脸“我懂”的表情,“孙茂被举报贪墨赈灾粮,人证物证都有,听说胡相力主严惩,估计是难逃一死了。”
沈清心里一动。
孙茂?苏州知府?
他回到自己的案几,假装翻旧档,脑子里却默默调用了“洪武朝罪案档案库”。
案件名称:苏州知府孙茂贪墨案
涉案人员:孙茂(苏州知府)、王庆(苏州同知)
案情:洪武九年,苏州遭遇水灾,朝廷下拨赈灾粮十万石。同知王庆伪造账目,买通库吏,私吞赈灾粮三万石,嫁祸给知府孙茂。
幕后:王庆是胡惟庸门生,因孙茂不肯依附胡党,故设计陷害,意图取而代之。
当前进度:朱元璋已收到王庆呈送的“证据”,明日开庭审理,拟判孙茂斩立决。
又是胡惟庸的人搞的鬼!
沈清皱起眉头。
孙茂是个清官,档案里写着他在苏州任上兴修水利、减免赋税,很受百姓爱戴,就因为不肯跟胡惟庸同流合污,就要被这么害死?
而那个王庆,不光贪墨赈灾粮,还草菅人命——档案里提了一句,有个知道内情的库吏,被他借口“偷盗官粮”给杀了。
这也太黑了。
沈清捏了捏拳头。
看来明天这趟旁听,怕是不好好坐着听就能完事的。
自己知道案子的真相,眼睁睁看着孙茂被冤枉处死,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可朱元璋又说了“不许说话”,自己要是忍不住开口,会不会触怒龙颜?
这老朱,分明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傍晚,沈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住处。
那是个小院子,是朝廷给监察御史分的,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他叫小厮打了盆热水,洗了把脸,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穿越到洪武朝这几天,净跟这些糟心事打交道了。
空印案救下两千人,王顺案扳倒个小贪官,现在又冒出来个孙茂案,背后还牵扯着胡惟庸。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沈清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那份密旨,又看了一遍。
“不许说话”四个字,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孙茂是被冤枉的啊。
他想起现代纪委办案时,老领导常说的一句话:“我们干这行的,眼里不能揉沙子。只要看到了不公,就得管,哪怕难如登天。”
那时候觉得这话有点太“伟光正”,现在轮到自己头上,才明白这话的分量。
沈清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纸,借着油灯的光,开始回忆档案里关于孙茂案的细节。
王庆伪造的账目有什么破绽?
被买通的库吏是谁?
那个被灭口的库吏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孙茂的辩词里提到过哪些人可以作证?
他把能想到的都记下来,写得密密麻麻。
虽然朱元璋说不让说话,但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万一万一有机会呢?
写完最后一个字,沈清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纸上,那些字仿佛都活了过来。
他知道,明天去奉天殿,不光是旁听,更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对手不光是王庆那个小人,还有他背后的胡惟庸,甚至还有龙椅上那位心思难测的洪武大帝。
沈清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不管怎么说,总得试试。
他把纸条折好,揣进怀里,吹灭油灯,躺在床上。
黑暗中,他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明天又得跟胡惟庸对上了。
这老狐狸,可不好对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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