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声张,一来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二来是想以普通人的视角,观察漕运沿线的真实情况。
一路南下,陆准等人沿着漕运线路前行,每到一处码头,便会停下来与船家、纤夫闲聊,旁敲侧击询问近期的异常。
起初,众人提及漕运沉船之事时,大多面露惧色,只说是“水鬼作祟”,不愿多谈,仿佛有什么难之隐。
直到抵达淮河岸边的清河镇,陆准遇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船家,这才从他口中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老船家姓周,在漕运线上跑了四十多年,见陆准谈吐不凡,又不像坏人,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客官,不是老汉我危耸听,那三艘船沉得蹊跷啊!”
陆准心中一动,顺势问道:“周老丈,您这话怎么说?难不成不是意外?”
周老汉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凑近陆准,声音压得更低:“前几日我夜里泊船,在淮河下游看到过几艘黑影船,速度极快,悄无声息的,像是在盯梢。而且啊,那三艘船沉没的前一天,我都看到过同一艘画舫在附近徘徊,那画舫看着华丽,却从不载客,也不运货,总觉得不对劲。”
“画舫?”陆准抓住了关键信息,追问道,“您还记得画舫的样子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周老汉皱着眉回忆了片刻,道:“那画舫通体朱红,船檐下挂着青色的灯笼,船头雕刻着一只金色的凤凰,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对了,我还听说,这画舫的主人是清河镇盐商柳万山的,此人在当地势力极大,连知府大人都要让他三分。”
陆准将“柳万山”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又向周老汉打听了柳万山的住处与行事风格,随后拿出一些碎银递给周老汉,道:“多谢老丈告知,这些碎银您拿着,就当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周老汉推辞不过,收下碎银后,又叮嘱道:“客官,柳万山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想查他,可得千万小心,听说他手下养了不少打手,还有人说他和水匪有勾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