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巨响!不知是谁打翻了旁边的火盆,火星瞬间点燃了堆积如山的干燥药材!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猛地窜起数丈高,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棚户!浓烟滚滚,热浪灼人!
“走这边!”影一拼着硬挨了一记弩矢擦过臂膀的剧痛,一刀劈开侧面一个棚户的破烂木板墙,露出了后面一条堆满杂物、通向未知黑暗的窄巷!
火势蔓延极快,浓烟弥漫,鹰犬十三的攻势也为之一滞。
谢凤卿看了一眼背上气息微弱、冰冷刺骨的萧御,又看了一眼在火海和鹰犬围攻中浴血奋战的影一,眼神一厉!
她猛地转身,背对萧御,抓住他两条无力的手臂,猛地向上一提!萧御沉重的身体瞬间压在了她单薄的背上!巨大的重量让她膝盖一弯,几乎跪倒!她闷哼一声,牙关紧咬,纤细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箍住萧御的腿弯,硬生生将他背了起来!
“抱紧!”她低喝一声,也不管萧御是否能听见,背着这个比她高大沉重的男人,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朝着影一劈开的那个火光照耀下的缺口,猛地冲了过去!
一步踏出!火焰舔舐着她的裙角,浓烟呛得她几乎窒息!但她没有丝毫停顿,背着昏迷的世子,在燃烧的杂物和倒塌的棚架间踉跄穿梭,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条未知的黑暗窄巷!
身后,是映红了半边夜空的熊熊烈火,是影一浴血的厮杀,是鹰犬十三不甘的怒吼!火光将她和萧御重叠在一起的、仓皇奔逃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肮脏的墙壁上,如同末路逃亡的剪影。
世子寝殿的内室,烛火通明,药气弥漫,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血腥与杀伐气息。
谢凤卿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发被冷汗浸透,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颊边。她坐在床沿,微微喘息着,指尖还残留着处理雪蟾时沾染的冰冷粘液和一丝暗红的血迹。她的素色衣衫上,溅落着点点暗褐色的污迹,分不清是鬼市的泥泞、药材的汁液,还是干涸的血。
拔步床上,萧御依旧赤着上身,伏卧在厚厚锦褥间。他后背那些狰狞蔓延的黑紫色毒线,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扼住了咽喉,已然从逼近心脉的锁骨处,一路退回了手腕附近!虽然颜色依旧深沉可怖,但那种不断向上蚕食的、令人绝望的势头,已经被彻底遏制。
剧毒的侵蚀被强行打断,放血、火针、雪蟾三管齐下,终于将他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拖了回来。他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带着那种碎冰摩擦般的刺耳声响,体温也恢复了些许,不再像个冰坨。只是巨大的消耗让他陷入了更深沉的昏睡,如同一个精疲力竭的溺水者终于被拉上了岸。
谢凤卿静静地看着他沉静的睡颜。烛光勾勒着他深刻的轮廓,长睫在苍白的眼下投下小片阴影,唇上那抹骇人的青紫也褪去不少,只余下失血的苍白。这一刻,褪去了清醒时的冰冷、杀意和刻骨的戒备,他竟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属于这个年纪的英俊。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手腕处那圈尚未完全消退的黑紫毒线上。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袖口内衬那三枚冰冷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