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沉默端坐在侧殿帘幕后的太皇太后,在两名宫娥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这位历经三朝、见证过无数风雨的老人,脸上刻满了沧桑、无奈与深深的疲惫。她手中捧着的,并非象征皇权的玉玺,而是一方早已浸透了浓稠朱砂、颜色刺目的锦帕。
她一步步,走得极其缓慢而艰难,走到谢凤卿面前,抬起浑浊的双眼,深深地、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以绝对强势的姿态颠覆了萧氏江山的女子,那目光中有恨,有怨,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解脱。然后,她不再多看,用那方朱砂锦帕,重重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地按在了那宗室罪碑拓片的最上方空白处。
一个刺目惊心、仿佛泣着血的“罪”字,赫然印于其上,覆盖了部分名字,成为最醒目的标记。
这并非传国玉玺,此刻却比玉玺更具震撼的象征意义。这是来自宗室内部、最高辈分者的最终“认证”与自我否定,意味着宗室对自身累累罪行的公开承认,也象征着旧有宗室力量在政治上的彻底清零与臣服。一个时代的句号,由它曾经的最高荣耀者亲手画下。
太皇太后自始至终,一不发,按完印,便由宫人搀扶着,佝偻着背,缓缓地、一步步离开了金銮殿,她的背影萧索落寞,仿佛带走了旧时代最后的一缕气息,消失在侧殿的阴影之中。
尘埃,终于落定。
百官陆续心怀震撼与敬畏地退去,偌大的金銮殿渐渐空旷下来,只剩下谢凤卿、萧御以及少数近卫忠心耿耿地守护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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