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背上的箭伤渗出的鲜血在月色下泛着暗光，但他持剑的手稳如磐石。摄政王的侍卫们呈扇形围拢，刀刃反射着周围的火把，映出一片森然寒光。

“谢无妄，你可想清楚了。”摄政王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一剑出去，就是万劫不复。”

沈青瓷迅速撕下衣摆，为谢无妄简单包扎背上的伤口。她的指尖触到他紧绷的肌肉，感受到那下面汹涌的怒意。

“十三年前，我父亲奉命调查太医院药材流失案，不久后就‘失足’落水。”谢无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死前三天，曾告诉我，若他遭遇不测，就让我去找沈如海太医。”

摄政王眼神微动：“沈如海那个纵火自焚的太医？”

“那不是自焚，是金蝉脱壳。”谢无妄剑尖微抬，“因为我父亲查到，太医院流失的药材，最终都流入了您的王府。”

沈青瓷忽然明白过来：“那些炼制彼岸鸩和青丝绕的原料？”

谢无妄点头：“不仅如此，还有炼制‘醉生梦死’的一切所需。”

摄政王忽然笑了，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醉生梦死先帝驾崩前服用的仙丹，就叫这个名字吧？”

沈青瓷倒吸一口凉气。先帝晚年沉迷丹药，最终因服食过多丹药而驾崩，这是朝野皆知的秘闻。

“您毒杀了先帝？”她难以置信。

“证据呢？”摄政王摊手，“就凭几本账册？几个死人的证词？”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刀：“谢无妄，你是我一手提拔的。没有我，你至今还是刑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为了陈年旧事，值得吗？”

“不只是旧事。”谢无妄的剑纹丝不动，“这三个月来，七名影卫暗探遇害，都是您的手笔吧？因为他们可能知道‘龙骨’的秘密。”

听到“龙骨”二字，摄政王的表情终于变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骑兵冲破夜色，为首的老者白发苍苍，却威风凛凛。

“圣旨到！”老者高举一卷明黄绢帛，“摄政王赵弘接旨！”

摄政王脸色骤变：“李相？你怎会”

“老臣奉太后懿旨，前来宣读先帝遗诏。”李相翻身下马，目光如炬，“王爷，接旨吧。”

局势瞬间逆转。摄政王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沈青瓷趁机扶住摇摇欲坠的谢无妄，低声道：“坚持住。”

谢无妄靠在她身上，气息粗重：“你师父他成功了”

李相展开绢帛，朗声宣读：“朕若遭不测，即传位于皇长子赵启。摄政王赵弘若有异动，可凭此诏夺其权位，交宗人府议处”

摄政王忽然狂笑：“假的！这诏书是假的！先帝从未立过遗诏！”

“是真的。”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众人让开一条路，沈如海缓步走出。三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但目光依然锐利。

“师兄，好久不见。”沈如海看着摄政王，语气复杂。

师兄？沈青瓷震惊地看着师父。她从不知道师父与摄政王竟是通门？

摄政王——赵弘死死盯着沈如海：“你终于现身了，师弟。”

“若非你赶尽杀绝，我本不想走这一步。”沈如海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帛，“这是师父临终前交给我的。他早就看出你心术不正，让我在必要时制止你。”

赵弘的眼神变得疯狂：“师父他永远偏爱你！明明我才是长子！”

“所以你就毒杀先帝，企图篡位？”沈如海痛心疾首，“师兄，你忘了师父的教诲吗？”

“成王败寇，何须多！”赵弘突然挥手，“杀！一个不留！”

混战一触即发。

沈青瓷扶着谢无妄退到墙角，用银簪击退逼近的侍卫。谢无妄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但仍强撑着想要加入战局。

“别动！”沈青瓷按住他，迅速检查他的伤势，“箭上有毒！”

不是青丝绕，而是另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剧毒。谢无妄的伤口周围已经发黑，毒素正在迅速蔓延。

“必须立刻解毒”她焦急地翻找药囊，却发现自已带的解毒药都无济于事。

混战中，沈如海与赵弘已经交上手。两人师出通门，武功路数相似，招招致命。但沈如海明显顾忌通门之谊，出手留有余地，而赵弘却招招狠辣。

“师弟，你还是这么优柔寡断！”赵弘一剑刺向沈如海心口。

沈如海侧身避开，剑锋擦过他的手臂，带出一串血珠：“师兄，收手吧，你已经输了。”

“输？”赵弘狂笑，“只要我杀了你们，毁了遗诏，谁又能奈我何？”

他忽然从袖中撒出一把粉末，沈如海躲避不及，吸入少许，顿时身形一晃。

“醉生梦死”沈如海单膝跪地，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沈青瓷见状，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师父！”

赵弘一剑向她劈来：“来得正好！”

眼看剑锋将至，一个身影突然扑过来，硬生生替她挡下这一剑。

是谢无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