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宫女探头进来,额上还带着细汗,“太后娘娘让送盆君子兰去正殿,说是要摆在佛龛旁。”
宁安澜手中银剪一顿,叶片上凝着的水珠啪嗒落在青砖上。
她连忙放下工具,在裙摆上擦了擦手:“姐姐稍等,这就来。”
桃枝比她反应更快,已经挑好一盆开得最盛的君子兰。
花叶青翠欲滴,金黄花蕊间还凝着晨露。
“小心些。”桃枝将花盆递给她时,“太后今日诵经时被香灰烫了手,心情怕是不佳。”
宁安澜会意地点头,接过花盆时故意让衣袖沾了点泥。
她需要看起来足够恭谨,又不够完美。
毕竟在这深宫里,太过出挑的新人往往死得最快。
穿过回廊时,宁安澜捧着君子兰,指尖微微收紧。
花盆釉面冰凉,衬得她掌心沁出的薄汗愈发明显。
“姐姐可知太后为何突然要换花?”她状似无意地问引路宫女,声音轻得像拂过花瓣的风。
那小宫女摇摇头:“主子们的心思,咱们哪敢揣测,不过”
话未说完,前方传来一声轻咳。
刘嬷嬷正站在廊柱旁,阴沉的目光扫过两人。
宁安澜立刻噤声,将头埋得更低些。
“磨蹭什么?”刘嬷嬷一把夺过花盆,“佛前供花也敢怠慢!”
宁安澜连忙跪下:“奴婢知错。”
“行了。”刘嬷嬷皱了皱眉,瞥了眼宁安澜,“你进去吧。”
“是。”宁安澜垂首踏入内殿,裙摆擦过青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殿内檀香浓郁,熏得人眼眶发涩。
她余光瞥见右侧锦凳上坐着个穿杏红妆花缎的宫妃。
“安澜,过来。”太后声音慈和,指尖却重重碾过佛珠。
宁安澜碎步上前,忽觉颈后寒毛倒竖。
一道黏腻的视线像毒蛇信子,顺着她脊梁往上爬。
宁安澜脚步微滞,随即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太后。”
“快起来。”太后笑着招手,腕间佛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你姐姐如今是皇上跟前得脸的人,特意来看你呢。”
宁玉兰端坐在椅子上,葱指捏着绢帕轻拭唇角。
她今日梳着飞仙髻,金凤衔珠步摇在鬓边轻晃,映得那张娇颜愈发艳光逼人。
“妹妹在慈宁宫倒是养得水灵。”宁玉兰声音柔得像蜜里调油,“太后娘娘待下人最是宽厚。”
宁安澜垂眸盯着自己沾了泥的袖口,声音怯怯的:“奴婢愚钝,全靠太后垂怜。”
“哎呀,手怎么脏了?”宁玉兰突然倾身,鎏金护甲划过她手腕,“到底是做惯了粗活的”
护甲尖端在肌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宁安澜瑟缩了一下,却听太后忽然轻笑,“玉兰如今是主子了,也该有些容人之量。”
声音虽是笑得,却隐藏着深不见底的警告。
佛龛前的香炉突然爆了个灯花。
宁玉兰立刻收回手,笑意僵在脸上:“太后娘娘教训的是。”
太后指尖轻敲着佛珠,忽然话锋一转:“玉兰近日侍寝勤勉,皇上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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