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夫声音低沉,“小姐身子本就亏耗,现在又遭冰水重创,伤及内腑,往后怕是难有子嗣了。”
大夫的话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进洛氏心里。
她眼前一黑,险些晃倒在地,扶着床沿才勉强站稳。
在这看重子嗣的京城里,不能生育,便意味着女子的婚嫁路彻底断了。
再没有哪家会愿意娶一个无法为家族延续香火的儿媳。
洛氏守在床边,看着女儿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手背上滚烫又冰冷。
她攥着女儿冰凉的手,声音被哭声撕得支离破碎:“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你对顾元辞的心思这么重,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该拿门第当由头拦着你们。”
郑嘉欣没有任何反应。
洛氏捶着自己的胸口,悔恨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我看着你这些年安安静静的,还以为你早就放下了,以为给你寻个好人家就能忘了过去可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心里的苦,早就积成了山啊!”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额头抵在女儿的手背上,泪水混着愧疚浸透了衣襟:“是娘害了你,阿欣,娘真的对不起你啊!”
郑嘉欣靠在床头,只安安静静地坐着,眼底没有半分波澜,仿佛方才洛氏的痛哭与悔恨都与她无关。
只有垂在身侧的指尖,凉得像浸了冰,连一丝暖意都无。
不知沉默了多久,她才缓缓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洛氏满是泪痕的脸颊,声音淡得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清晰:“娘,人不能为自己没走过的那条路赋予太多期望,谁知道会不会更难?当下,就是最好的了,女儿不怨您。”
洛氏望着女儿平静的眉眼,心里像被细针反复扎着,又疼又涩。
可这句话像一道松绑的绳,让她压在心头的罪孽感,稍微轻了些。
洛氏走后,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郑嘉欣依旧坐在床上,始终没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