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是大县主李瑶英在廊下偶遇她的时候,悄悄透露给她的。
李瑶英性子爽朗大气,待下人素来宽厚,常拉着柳玉娘说些体己话。
那日她脸色隐隐发白,声音都在发颤:“玉娘,你听说了吗?宫里来人说,父王他要带大弟和二弟去长安。”
柳玉娘手上端着的果盘险些掉落在地,她勉强稳住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县主莫信那些传,”她定了定神,轻声道,“许是旁人瞎编的。”
“怎么会是瞎编?”李瑶英转过身,眼眶红红的,“方才我去给父王请安,听见他跟长史说‘长安危局,正该让大郎二郎去见见世面’。玉娘你说,他们才多大?大弟十三,二弟十一,还是半大孩子呢,怎么能去战场?那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她越说越急,抓起腰间的玉佩狠狠砸在地上:“父王怎能如此狠心?他们是他的亲儿子啊!”
柳玉娘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李承勖手心的血泡,想起他夜里读书时打盹的模样,想起他偷偷塞给她的那半块没吃完的酥糖。
那样鲜活跳脱的少年,若真到了尸横遍野的战场,该是何等光景?
“县主别急,”她勉强挤出个笑,“大王许是气头上的话。天底下哪有不疼儿子的父亲?前段时间丢了土地,大王心里急,说些狠话也寻常。”
李瑶英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但愿如此吧。就算真去了,也该是远远看着,断不会让他们上一线的。那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话虽如此,她眼底的忧虑却像化不开的墨,浓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之后,李承勖回来的时间更晚了。
这日晚饭,曹夫人让厨子把红烧肉热了一遍又一遍,酱汁都快熬成了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