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夜里下了场冷雨,她被雨声惊醒,摸到枕边的盒子时,指尖突然触到一点湿意。
借着窗棂透进的微光,她看见自己的眼泪正一滴滴落在紫檀木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她赶紧用帕子擦掉,心里慌得厉害,想起之前李承勖生了场风寒,她守在床边掉眼泪,被他笑话是“小哭包”,说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日子像漏沙一样过着。
曹夫人看她总是蔫蔫的,特许她去库房挑些新料子做衣裳,她却选了块浅绿色的杭绸,跟去年李承勖说好看的那块一模一样。
她想把那个虎头香囊补完,针却总扎在指头上,血珠滴在明黄的丝线里,像极了他护心镜上的红缨。
初四的晚上,柳玉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她悄悄坐起来,借着月光打开了那个盒子。
丝绸被她摩挲得发亮,揭开的瞬间,细碎的光从里面漫出来——不是金子的俗艳,是珍珠特有的温润,像把揉碎的月光都装在了里面。
她屏住呼吸一件件拿出来:手钏上的珍珠只有指甲盖大,串在细细的银链上,晃一晃就发出细碎的响;钗子的银托上刻着缠枝纹,每一片叶子都像用刀细细剔过;耳铛是小小的珍珠坠,下面缀着银打的小铃铛,碰一下就叮铃铃地响。
最让她心口发颤的是项链,银链尽头坠着颗最大的珍珠,下面竟用极小的字刻着个“玉”字,是她的名字。
盒子底层压着张纸条,是李承勖秀气的字迹:“凤祥楼的掌柜说,珍珠养人,等你再长几岁,就换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