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守门的老宫婢见了她,脸上堆着焦急,声音压得极低,“里头乱了套了,白夫人白夫人她疯了,正在昭信殿闹呢!”
柳玉娘脚步猛地一顿,她怔怔地望着老宫婢,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你说什么?白夫人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听说两个月前,白夫人见了儿子的尸身,当场就晕了过去。自此一病不起,缠绵于芝兰苑的病榻之上,连李承洛的葬礼都没能参加。
对白夫人来说,李承洛既是儿子,更是她在这深宫里唯一的依靠。失去他,跟失去半条命又有什么两样?柳玉娘那时便隐隐不安,总觉得白夫人这病,怕是心病,难医。
可没过几日,乐坊便出了大事。谷雨死了,春分死了,立夏死了。柳玉娘又惊又怕,高烧不退,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
等她好不容易退了烧,身子却虚得连下床都要旁人搀扶,在那自顾不暇的日子里,她竟也没能去芝兰苑探望白夫人一回。
“这都两个月了”她喃喃自语道,脑海中浮现出白夫人的模样。
那张脸总带着温和的笑意,眉眼间虽有几分愁苦——大抵是失宠多年的缘故,可只要见了李承洛,那愁苦便会散去些,嘴角也会扬起浅浅的弧度。
还记得去年冬日,她在廊下搓手呵气,白夫人恰好路过,见她冻得厉害,就把她带进芝兰苑,给她拿了件厚实些的披风,还塞了一包桂花糖,轻声说:“玉娘年纪小,可别冻着了。”那糖的甜,至今还留在舌尖。
可如今,那个温和的白夫人,竟然疯了。
柳玉娘拢了拢身上的襦裙,只觉得浑身发冷。从珩水之战李承洛战死,到乐坊屠杀,再到如今白夫人发疯,这短短两个月,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她拼命想逃,却总也逃不出这深宫的樊笼,厄运就像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她身上,也抽在这宫里每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