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勖像换了个人一般,日日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之前他鲜少真的使唤她做些粗活重活。多数时候,他或是埋首于案牍,处理那些没完没了的军报与账目;或是兴起,便去后园喂喂他那几只宝贝兔子;再不济,也会带着随从,去西园子听上几段新排的戏文。
那时的李承勖,虽偶有少年人的跳脱,却也还算沉稳有度。
可如今,那些他曾热衷的勾当,仿佛一夜之间便失了趣味。
柳玉娘冷眼旁观,只觉得他是找到了一项更\"新奇\"的乐子——那便是变着法儿地耍她玩!看她手忙脚乱、窘迫不堪的模样,似乎能给他带来一种近乎扭曲的快感。
明明那杯微凉的龙井就放在他手边,不过一尺之遥,他只需稍稍倾身便能拿到。
可他偏不。
\"玉娘,\"李承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他甚至没抬眼,\"去,将那杯茶取来。\"
柳玉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火气,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递到他面前。
李承勖这才慢条斯理地抬眸,接过茶杯,浅啜了一口,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将茶杯递回给她,语气平淡:\"凉了,换一杯热的来。\"
柳玉娘接过空杯,指尖冰凉。
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没让那句\"凉了你不会自己倒\"冲口而出。她躬身退下,转身走向门外的茶炉时,脚步都带着几分压抑的颤抖。
磨墨。又是磨墨。
\"太浓了。\"李承勖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目光落在砚台里的墨汁上,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又似在教导,\"玉娘,你可知'墨分五彩'?浓、淡、干、湿、焦,各有其用。你这墨,浓得发滞,写出来的字便少了几分灵气,多了几分匠气。\"
柳玉娘低着头,看着砚台里黑得发亮的墨汁,心里冷笑。灵气?匠气?她看他就是故意找茬!
她咬着下唇,低声应道:\"是,奴婢愚钝,这就重新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