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霆闻,先是一愣,随即茅塞顿开。
他再看向沈余萝的背影时,那眼神里瞬间就写满了敬佩。
嫂子,不愧是嫂子!
而院子里的干瘦老婆子,也终于从那句惊世骇俗的虎狼之词里,勉强找回了一丝神智。
她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长得跟画儿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城里女同志,怎么能张嘴说出那么埋汰的话?
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乱了。
沈余萝可没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又往前逼近了一步,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淬着比寒冰还冷的锋芒。
“老话说,娶妻不贤,祸害三代。”
“我问你,你家男人知道他借出去的东西,被你这么不要脸地追上门来要吗?”
“他知道你揣着一肚子坏水,在这儿挑拨他们亲兄弟的感情吗?”
“他知道他辛劳一辈子,临到老了,却要因为你,背上一个兄弟阋墙、纵妻辱嫂的骂名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是连珠炮一样,砸得干瘦老婆子晕头转向,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余萝见状,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哦,我忘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像‘兄弟阋墙’这种词,你肯定听不懂。”
“我也不想跟你解释。”
“毕竟,就你这种胡搅蛮缠、见钱眼开、心思狭隘、目光短浅的货色,……也配我跟你多费口舌?”
干瘦老婆子是没读过书,听不懂什么“兄弟戏墙”。
可她不傻!
那一个个往外蹦的词儿,一听就不是好话!
这小贱蹄子,拐着弯儿地骂她是蠢货呢!
墙角后的顾煜霆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往脑门上冲!
嫂子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躲在后面看戏!
他一个箭步就从墙后蹿了出来,往沈余萝身边一站,活像一尊护法金刚。
他指着干瘦老婆子的鼻子,义正辞地开了腔。
“你这个老同志,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人家都说了是借,哪有你这样的人!”
“简直不要脸!”
顾煜霆这一声正气凛然的呵斥,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炸了。
站在沈余萝身后的郑文碧,心猛地一揪。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挺身而出的年轻人,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又立马被更深的忧虑淹没。
她感激啊!
怎么能不感激!
可这老婆子是村里出了名的滚刀肉,牙尖嘴利,不占到便宜誓不罢休。
把她得罪狠了,回头自家男人夹在中间,那日子还怎么过?
但人家城里来的同志是好心帮她出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总不能反过来拖人家后腿,劝人家“算了吧”?
那不是不识好歹,让人家看笑话吗?
郑文碧一颗心七上八下,急得嘴唇都快咬破了。
然而,她所有的担心,都在下一秒钟,变成了惊骇。
因为那个被骂得魂飞天外的干瘦老婆子,总算是回了神。
她浑浊的老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
突然,她猛地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