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远山如黛,近水含烟,确实不错。
他顿时觉得心里那点小纠结烟消云散了。
“嫂子说得对!就当出来玩了!”
两人索性也不急着找地方躲了,就蹲在河边的浅滩上,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一株不知名的水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两人身后,如同影子般存在的赵铁立,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军人特有的警惕。
“嫂子,小顾同志,有人来了。”
沈余萝和顾煜霆的动作,瞬间顿住。
两人猛地站起身,齐刷刷地朝着村口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女同志,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跌跌撞撞地朝河边跑来。
那哭声,凄厉得像是天塌下来一般。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赫然跟着几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嚷着什么。
再后面,还跟着三三两两看热闹的知青。
沈余萝和顾煜霆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了同款的,名为“激动”的璀璨光芒!
来了来了!
正主儿,终于登场了!
沈余芯这出年度大戏,果然没让他们白等!
两人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子一矮,动作利落地闪进了旁边半人高的芦苇荡里。
赵铁立也立刻跟上,三人屏息凝神,只探出三个脑袋,准备舒舒服服地看好戏。
戏台子已经搭好,演员已经就位。
好戏,开锣!
芦苇荡里的三个人,看得没错。
这场年度大戏的剧本,确实是沈余芯亲手谱写,并且,她为今天的“首演”,做足了准备。
沈余萝还真是料事如神。
沈余芯就是算准了昨天村里大部分人都赶大集去了,就算她闹起来,也聚不拢多少观众,效果大打折扣。
今天,就不一样了。
村里该上工的上工,该串门子的串门子,人多,眼杂,最适合唱戏。
为了将“悲情”二字演绎到极致,她特意翻出了两件最单薄的的衣服。
在这深秋近冬的凉气里,那点布料根本不顶用。
今天一大早,她从知青院里出来的时候,迎面一阵秋风,吹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冷得牙关都在打颤,眼圈也冻得微微发红。
可当她看到水缸里自己那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倒影时,心里却升起了一股近、乎变态的满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越可怜,越无助,就越能激起别人的同情心!
更重要的是,衣服穿得薄,一会儿真要“失足”落了水,也不至于因为吸饱了水太重,把自己给活活坠下去。
她是要演戏,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给真的演没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而那阵“东风”,在她上工后不久,便如期而至。
村里那几个臭名昭著的二流子,又一次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将她围在了田埂上。
搁在以前,沈余芯早就吓得脸色发白,想方设法地绕路躲开了。
可今天,她非但没躲,反而还挺直了那单薄的腰板。
当然,脸上挂着的是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倔强。
“你们……你们又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为首的二流子看她今天这副模样,顿时乐了,嘴里那口大黄牙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