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扶苏去陈善府上用饭时,状似无意地说起铁场内胡人首领被殴打一事。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以乔松之浅见,对胡人欺压太甚,日后若有落难之时,恐有灾殃加身。”
“妹婿以为如何?”
陈善放下手中香喷喷的油炸芝麻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妻兄所极是。”
“明日我就派人在铁场内挂个牌子——禁止随意殴打胡商。”
“太不像话了!”
“生意是生意,私仇是私仇。”
“铁场是做生意的地方,要打人也应该拖出去打嘛!”
“在场内打起来,万一磕碰坏了什么物件,还不是要从公帑中破费?”
扶苏听到后面才确定,陈善完全不打算遵从他的劝告,反而还阴阳怪气讥讽了一通。
嬴丽曼剥了个河虾放入兄长的碗中,擦了擦手说:“那胡商也不算白挨的打。”
“西河县确实与别地不同。”
“早年间玻璃工坊刚开张的时候,因为不得其法,烧出了好些废品,亏空的钱财不计其数。”
“后来慢慢摸索出门道,工艺愈发纯熟,这才把本钱赚回来。”
“有一回修德去巡视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堆积在墙角的废品少了整整一大半。”
“把管事匠工召集起来挨个盘问追查,这才知道工坊里的碎玻璃都被他们一丁一点偷出去卖了。”
“县里的金银铜匠、经营珠宝玉石的,全都在收这些东西,价钱开得还不低呢!”
“修德大发雷霆,把工坊上上下下全部罚了一遍,又派执法队追缴回不少赃物。”
“即便如此,散落在外面的玻璃依然多不胜数。”
“兄长你想啊,要论澄净透彻,玻璃岂不更强过宝石?”
“普通百姓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要晶莹透亮、华丽美观,大把人愿意买。”
“如此一来,宝石自然销路不畅,价格一跌再跌。”
嬴丽曼又剥好了虾,放进陈善的碗中。
“那胡商若是初来乍到,不明就里,就当让他长了个教训。”
“可他要是明知故犯,打一顿还算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