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鸡鸣声中,周卫国睁开了眼睛。
看到漆黑的房梁,听着母亲从东屋传来的咳嗽声,以及隔壁大哥大嫂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周卫国的骤紧的心脏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就怕一睁眼醒来,看到的是医院的病房,亦或者是自己冰冷的干部公寓。
更怕昨夜的种种,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好在,这一切都是真的。
老屋,亲人,一切都在,一切都安好!
窗外,天刚蒙蒙亮,启明星还挂在天上,就像一枚淬了银的钉子,钉在靛蓝天幕上。
农村的生活可比书本上描写的更加的辛苦,通常鸡一叫就得起床。
至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过是老百姓美好的想像,亦或者是文人墨客随意想出来的。
真正的农民可不会等到太阳出来才下地劳作的,太阳落山也不一定就能回家休息。
秋天抢收的时候,通宵干活儿都是常事儿。
就在周卫国沉思之际,屋外传来了大哥的声音“老六,快起床,要上工了!”
“知道了哥!”
说完,周卫国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只是刚坐直身子,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疤不疼了,但整个身体却像是被碌碡碾过一样,浑身酸痛。
尤其是两条大腿,更是像灌了铅一样,又疼又重,简直不要太酸爽了。
都说久病成良医,前世为了调理自己的身体,他也自学了不少医学知识。
知道眼前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因为运动过量导致的,更重要的是伤到了身体本源。
当务之急,必须尽快吃药调理一下,不然的话,自己那方面就废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家兄弟,果然软趴趴的,一点精力都没有。
微微叹了口气,周卫国快速叠好被褥,然后来到了正屋。
正屋里,家里人都已经起来了,包括两个小娃娃。
大人们自然是要上工去,而小娃娃们则是要上育红班,实际上就是村办幼儿园。
在村里,不管是产妇还是婴儿都没有那么金贵。
通常不等出月子,女人就得下地干活儿。
而孩子如果没有老人帮忙带的话,就要被集中送到村里的育红班,由专人照看。
像春妮儿这么大的孩子,在育红班里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
看到周卫国出来,正在锅灶旁忙碌的大嫂当即说道:“卫国,赶紧吃饭!”
当周卫国的目光落到锅里的早饭时,心里猛然一揪。
只见大铁锅锅里正咕噜咕噜地熬着粥,由于米太少,小米粥稀得都能照见人影了。
除此之外,小米粥里还有不少浅黄色的块状物,赫然是土豆。
前世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周卫国的脑海里,这就是他们全家人最常吃的早饭——稀粥煮土豆。
虽说清汤寡水的,没有半点油水,但在村里,有这条件的人家也不多。
很多人家甚至于早晨都是不吃饭的,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学会饿肚子是最基本的生存本领。
此时母亲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周卫国额头的伤口上,当即关切的问道:“卫国,你身上的伤咋样了,还疼不疼了?”
“疼倒是不疼了,就是浑身酸软没劲儿。”
接着周卫国继续说道:“娘,我打算等一会儿去一趟县城,一来是去正规医院看看,二来是置办一些聘礼,毕竟县里供销社的货更全一些!”
“行,要不要让你哥和你一起去,兄弟俩也好有个帮衬?”母亲道。
“不用了,这段时间正是地里忙的时候,我哥这个生产队长可走不开,我自己去就行了。”周卫国道。
他今天进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不能带着大哥一起去。
大哥端着碗,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说道:“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有啥不行的,别忘了我高中就是在县里读的,还能迷路了不成?”
接着周卫国再次说道:“哥,等一下我就不去大队部了,分工的事儿让五姐帮我记一下,顺便我还得借一下队里的马车。”
自家大哥是生产队长,请假就是方便。
“行,那你早点回来,路上注意点儿,听说后草地的狼群又南下了!”周卫平叮嘱道。
“知道了!”
说完,周卫国简单的扒拉了几口早饭,然后便急匆匆的向着生产队的骡马圐圙(kue)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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