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咱们把总竟是开国勋贵之后!”
林三捏着鼻子,一口灌下药,“真苦啊哎你说,咱们往后,是不是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帐篷口,老李拄着根棍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往门外睃着。
“你看什么呢?”
“要打仗了。”
老李拄着棍子,慢慢挪回床边坐下,“咱们大人并非开国勋贵之后,而是世袭勋贵家族的后代准确说是世袭勋贵的旁支后代,差远了。还有,咱们大人现在是千总官!”
林三挠挠头,“一个旁支就这么厉害,若是真正的勋贵之后真是想都不敢想。”
老李笑笑,火虽偏了方向,可火势早已烧得铺天盖地,哪还有下山的路?即便侥幸没被大火吞噬,到头来也会被活活饿死。万幸夜里一场大雨猛泼下来,他们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回到营地,先是被盘问,又被先前逃回来的溃兵指认身份,哪怕告诉对方,是他们放火给大军示警,也只换来一句“待查”,和其他溃兵一起看管起来。直到贾瑾说他是勋贵之后,这才来了大官儿,核实身份后,给他们叙功,升官儿。
烧死万余鞑子的军功是属于南路军的,最后贾瑾升千总官,林三百总,他把总。
他们不知道,若非忠靖侯恰好听说了此事,等待他们的,依旧是盘查。
惨烈的号角声从帐外传来。
林三一惊:“真的要打仗了?!”
老李:“满清鞑子并未遭到重创,这场仗会越打越大,直到一方撑不住,才算到头。”
顿了顿,“吃了这等大亏,朝廷若不设法挽回颜面,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武将们也不会答应的。”
林三点了点头。
这一战败得太惨了,东西两路大军近四万人马,最终逃回来不过数千人,连两位主将都被鞑子砍去了脑袋。
老李叹道:“这样倒也好,有仗打,咱们才有机会升官加爵”
“我没那么大野心,以后跟着把、千总好好做事就行。”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沉沉的鼓声敲了起来
战场上,数万兵马旌旗猎猎,盔甲鲜明,已经列成方阵待命出击。
刀盾兵方阵里,贾瑾心中一顿吐槽,他原本想去火器营的,结果被告知,火器营千总官以上官职任免需经兵部审核,高级武官甚至要皇帝批准。
刀盾兵多承担近战突击、破阵、掩护推进等任务,直面敌方的箭矢、火器功击,属于战场最危险的前沿区域,伤亡率非常高。
破火绳枪有什么需要保密的?!
这个时间点,西方已经普遍装备燧发枪了,落后太多。
其实也不能全怪大梁的统治者,战乱持续太久,许多官私藏在战火中被焚毁,其中不乏记载武器制造、军事技术的典籍。
火绳枪据说是后唐在一场海战中,从红毛海贼手中缴获的,此后才开始大规模装备和仿制。
近两百年了,没有任何进步。
一方面是技术问题,还有就是朝廷穷,立国不过百余年,东林党及背后的江南士绅、富商便通过土地兼并、经营工商业积累了巨额财富,将江南的财富牢牢捏在手中,朝廷收上去的赋税严重缩水。
这样也好,自己往上爬就更容易了。
鼓声越来越响。
想多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在这场大战中活下来。
前面的方阵动了,贾瑾一挥刀,领着麾下士卒跟了上去。
与战场上的杀气冲天不同,京城一片祥和。
宁荣街一如往日般热闹,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穿街而过,街头小贩吆喝着,偶尔传来几声孩童追跑的笑闹,空气里漾着平和安稳的气息,不见半分硝烟戾气。
平日挂在滴水檐下的“荣国公府”红绸灯笼,已经换成白纱灯笼。
门口小厮的腰间都系上了孝带,可身上依旧是华冠丽服,瞧着格外刺眼。
“呸,不过是出了五服的旁支,也配咱们给他戴孝?”
“就是!一个乡下的野小子罢了”
管事的走了出来,对那些小厮叱道:“活得不耐烦了!传到里面去,皮给你们揭了!”
一名小厮笑道:“除了老太太、二老爷,哪个放在心上了?”
另一名小厮:“里头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又一名小厮:“外头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毕竟占了人家的哎,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儿我听在大太太院里当差的嬷嬷说,那个官儿十有八九要落到琏二爷头上了”
“真的假的啊?”管事的和几个小厮都凑了过来。
“王善保家的吃醉了酒说是老太太想补偿大房,当年那件事,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