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很快抵达六楼,金属门缓缓打开,沐慕深吸一口气,悄悄抚平旗袍上的褶皱,刚准备扬起那副应对客户的职业微笑,抬手推开608套房门的瞬间,浑身的血液却仿佛被瞬间抽走,冻得她连呼吸都停滞了——如坠冰窟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真皮沙发上,斜倚着一脸痞笑的顾序,而他身边,还坐着两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前未婚夫季滦,以及他的胞妹季琳。
季滦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依旧是从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没了半分往日的温和与关切,只剩一片冰冷的疏离,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季琳则靠在哥哥肩头,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那双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沐慕,仿佛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却早已跌破底价的商品,轻蔑得毫不掩饰。
“哟,来了?”顾序率先打破沉默,语调里的轻佻与恶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看向季滦,故意抬高了声音,“怎么样,季少?再次见到你的前未婚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早就跟你说过,沐慕现在可是兰亭的‘头牌’,多少老板排着队想约她喝杯酒,要不是我面子大,今晚还真请不来这位大忙人。”
他说着,故意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沐慕,带着施舍般的姿态:“沐慕,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啊,咱们可是高中老同学、老朋友了,别站在门口跟个木头似的,多生分。”
没人知道,顾序心里藏着多少不甘与怨毒——昨晚他在沐慕的香槟里下了药,连后续的“好戏”都安排好了,就是想把这个当年让他当众受辱、甚至掐着他脖子逼他道歉的女人,狠狠踩进泥土里,让她尝尝被人摆布、任人羞辱的滋味,彻底报了高中时的仇。
可谁能料到,眼看就要得手,沐慕却被人半路截胡救走。
他派人查了一整晚,调了会所走廊的监控,问遍了门口的保安,甚至找了相熟的服务生打听,至今都没查到那个坏他好事的人是谁——对方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今天他特意把季滦兄妹请来,打着“叙旧”的幌子,实则藏着两重心思:
一是想借着季家的名头给沐慕施压——季家还握着沐家八千万聘礼的欠条,只要季滦开口提“还钱”,走投无路的沐慕便不得不低头讨好,到时候他想怎么羞辱都成;
二是想试探底细——季滦毕竟是沐慕的前未婚夫,两人有过婚约,说不定是这小子旧情未了,暗中出手救了人。
可此刻看着季滦那冷淡到近乎漠然的神情,看着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样子,再瞥一眼旁边季琳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顾序心里已经有了八九分的答案:昨晚救走沐慕的,绝不是季家的人。
那会是谁?顾序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目光再次落在沐慕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猜忌——这个看似走投无路、只能靠陪酒谋生的落魄千金,难道还藏着别的靠山?
是从前那些被她高傲拒绝的追求者?
还是哪个想“捡便宜”的富商暗中出手?
沐慕强压下心底的恶心与愤怒,大大方方地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姿态从容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丝毫不见落魄处境该有的窘迫。